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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拳賽終於讓阿陸可以安葬他的阿媽了,同時也結束了他安守貧困的時期。
”既然葬了阿媽,就要跟過去了結,過不一樣的日子。“
彷彿是要說給他的阿媽聽似的,阿陸在母親的墳前,下了這樣的決定。
阿陸他有什麼? 一個窮極而沒見過世面、沒有現成的好本領的“郷巴佬”。
> 機會是有的,
沒料到,一場拳賽硬是打出了一個新局面,花耶洋行的漢斯先生想要利用阿陸的英雄形象作為他的廣告幌子,繼續打擊李記國貨行。
(這就是掠奪者與固守傳統的寶寅之間的差異;“無毒不丈夫”的洋人與溫和敦厚、與人為善的華人,經商理念如此天南地北的不同,較量的結果亦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失去了社會價值平衡與公平競爭本質的年代。)
(洋人讓華人到商行去工作是“莫大的恩寵”,“侮辱”與“施恩”情結並俱,再度突顯人權價值的扭曲。)
> 重重的阻擋和難關也是有的,
他欠師父的恩情,心蓮的柔情;他們寧願他安守在裁縫店。
他欠寶哥的恩情,卻要去幫寶哥的對頭工作,他要承受忘恩負義的責難。
明知會被罵,被冠上洋奴才的罵名,他還是要先去向寶哥說一聲,還要去提醒寶哥洋人要用他來對付李記國貨行。這就是他一貫的“文式風格”~他想做的事,沒有不可告人的。也是讓那些想拉住他的人又氣又惋惜的作風。
(真的很夠嗆!一直到往後,就是這種“鐵悍”作風,讓人即使不服氣,也為之語塞。)
想要飛的鳥兒,無法留他在籠子裡。
> 幸好有知遇之交宋芳華,
喜歡這個尚未受逼迫、被屈辱的阿陸,純樸、樂觀、還不識得前程的險惡,帶著奮進的希望和勇氣,以及那種以為努力就會成功的開朗,整個感觀顏色是明亮而美好的。好強烈的對比了往後的苦不堪言,簡直是判若兩人。(演技精彩)
(可惜,就只是到他無端受了鞭刑之前的,前面這麼一小段,哎!)
也最喜歡這個時期,阿陸與芳華初初認識的互相吸引,互相知心的兩人互動。
和過去我看過的“千金大小姐愛上家裡的小工”的劇情相比,這個“千金大小姐對一個郷巴佬有興趣”的故事是新鮮的,而且切合實際了一些。
阿陸第一次去宋公館的這一段真好看。不但情節有趣,對白有意思,人物也演的鮮亮活潑。
芳華以為她接待的是平時那些與她平起平坐的“高尚平常人”,因此她無法理解阿陸的反應為何像刺蝟,卻又為他那骨氣所折服,真是“少女不識愁滋味”的作夢時期。
那場戲,芳華要阿陸坐洋人沙發,阿陸硬是不坐,好像沙發上放了滿滿的針刺似的,一連好幾次,還沒碰到,就急著要一躍彈開似的。(我只要想到這一幕就想笑。自然,有趣。)
他們的開始,在彼此鬧意氣和鬥嘴之中,磨合身份與天先條件的差異,也更明瞭彼此那種相似感;他是一塊未雕琢的樸玉,而芳華是那個懂得如何雕琢的良師。
芳華總能一語說出阿陸內心深深的渴念,而這些渴念是一直以來,周遭所有的人要極力阻擋的。
“你別自己瞧不起自己嘛。”“我就不相信你就只能當個小裁縫。你難道不想做更大的事。”
這是文阿陸從宋芳華那裡所接收到的第一次衝擊。像在幽深靜寂的空谷中,投下的一塊巨石,濺起繞音的漣漪。
在教會醫院的那一段,芳華對阿陸說“那就拜託你趕快好起來,做點正經的事,變得大氣一點。”
如果只有一次那是無心,有第二次,那是入心。阿陸明白,他遇到了一生中從未有過的知音人,他整個人都呆了,雙眸只能凝望在芳華的臉龐。
那是無法抗拒的互相吸引的特質,一種同類的共鳴吧。
“如果你不想受苦,你可以和命運一搏啊。”“你一輩子就一個心願?”
他本來就是認定目標就會勇往直前的人,有了宋芳華的支持和鼓勵,簡直像是在身上增添了一對振飛的翅膀。
> 不幸的是遇到了馬修這種小人,比宋威廉還可惡多多
花耶洋行,本就是一個叢林法則的生存競技場;每一個都是代表性人物的縮影,漢斯先生是具有非常白人優越感的德國人,區隔人種、講究絕對不可戰挑的洋人權威;馬修是美國人,有著西部拓荒精神之爭強鬥狠的土匪本性;威廉是為洋人做事的華人,雖被洋人輕賤、卻又不屑與本土的華人為舞,自認高出一般華人一等。
阿陸那過度天真與樂觀的冀盼,就隨著被當做賊和鞭刑的屈辱,徹底的給打散了。
有兩場戲,是文阿陸非常小、幾乎一閃而過的兩個神情,但很令人印象深刻。
> 馬修故意分派阿陸做倒茶水的小雜工,故意羞辱他不配正眼看洋人,還粗魯的推他一把,等著看阿陸忿恨不平、又不得不忍辱的表情,就像他常常看到的~中國人對他又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一般。豈料阿陸在忿恨滿色之後,在回頭對著馬修的一轉瞬,已看不出任何氣憤的神色自若,馬修當場像個笨瓜一樣的楞了一楞的表情,看的人過癮。
那是一種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為什麼”的人才會有的神采,不是嗎?
> 還有一場,就是之後阿陸被綁在十字架上,將要被施打鞭刑之際,一眼看到漢斯站在面前的神情。真是表現手法細膩,不用一句話交代,就已經把“不屑於堂堂的漢斯先生竟然會做出這種決定”的意念傳達完整。高手過招,漢斯先生實已先氣勢弱了一截。
這場鞭刑。和中國古代的屈打成招就是同一回事。這場戲拍的很有真實感,相對於以往看的片而言,近距離的鞭笞,每一鞭下去,有好像真的打在身上的感覺,於是就會有彷彿自己也被打到的心痛感受,在心頭上起一陣抽搐。
這是一個很好的親臨現場的效果,傳遞給觀看的人一種不忍心的選擇效應~是要和心蓮、龍舟得、甚至是芳華的爹地一樣,不忍卒睹的極力的要他認了,免得受皮肉之苦呢?還是像芳華一樣,任憑心都碎成了片、淚眼盈眶之下,依然狠下心腸不發一語的支持他的堅持呢?
芳華說“阿陸他,不可以背上賊的罪名過一生。”點睛之語,在心裡點頭稱是。
很多時候,以及往後,這是很常用的手法:借芳華的口說阿陸的心,用阿陸的行動寫芳華的意;甚或者,只是雙眸對望,已足以張顯兩人的默契。
總是在很多時候,都會讓我覺得編劇刻意要突顯出這樣的差異:芳華太慧黠,不用費心思考,就可以理解阿陸的心。心蓮過於單純,甚至是愚蠢,沒辦法想到要先把自己既有的認知放下,以便試著去弄明白他的阿陸哥的內心世界。
我覺得編劇有一些“殘忍”和“不公平”,讓心蓮的思想只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打轉,無法向前踏出一步(即使她的“全世界”在受到芳華這樣一個強者的威脅的情況下)。惟一可以解釋的是:這是為了要說明心蓮代表的是傳統女姓,以及那無力掙脫的守舊思想牢籠;是刻意要和宋芳華所代表的~接受西洋新式教育之勇於改變、不讓鬚眉~的新時代女性作一個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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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茉莉 於 2008-5-22 12:59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