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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主吴奇隆 得住Hold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何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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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四十,他上有老下有小,帮父亲偿清十多年的债务,他是抖着手签下父母病危通知书的孝子;虽然未找到合适的女子生子,他是每年暑假必带五个侄子侄女出游的临时老爸;习惯了四处奔波没几天在家,他是肩上担着公司几十号人饭碗的老大。天大的事,他都能忍,因为这是一家之主的责任。吴奇隆挑起家中大梁从不肯说出个累字,就算结束两年婚姻时,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也没说半点难听话。吴奇隆说:“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教会我,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去付出。只是说怎么去平衡得失之间,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孝子 发抖签下父母病危通知书
“这二十多年来,近两年是我跟父亲最亲近的时光,他担心我一个人住,搬来陪我。好不容易习惯回家有人开门,好不容易有人问晚餐吃什么?好不容易从磨合到习惯……请大家帮忙,为我父亲祈祷,帮他度过这一关。”一个半月前,吴奇隆爸爸突然脑溢血,吴奇隆把他送到医院后,在微博上写下了这段话。当时医生对他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并把病危通知书递到他的面前,他签了名字停了工作,守在床前哪里都不敢去。吴爸爸病危的十天里,吴奇隆深怕一个不留神,爸爸就会被另一个世界带走。微博上的只言片语,是他仅有的抒发渠道和心灵慰藉。他给爸爸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一个男人的脆弱,最多如此,当艺人23年,他早已懂得怎么小心隐藏各种情绪。
“母亲以前也曾紧急入院,当时的病危通知书也是我签的。我的承受力还是比较好的,事情发生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父亲身边,我不能倒下。”父亲的病来得太突然,让吴奇隆措手不及,一开始他只是以为父亲年纪大了,难免小毛病,头晕或许只是休息不够,直到送入医院,他才惊觉是脑溢血,要是再慢半拍可能就阴阳两隔。说起这段的时候,他语气里隐约有点自责,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说有多害怕,但是当父亲脱离危险之后,他第一时间帮母亲安排身体检查,他不能再看着另一个亲人倒在面前。三年前,他在台湾拍电视剧《牵牛花开的日子》,奶奶突然病逝,他忍着难过默默把戏赶拍完,仅在殡仪馆跟奶奶见了最后一面,没有告诉任何人。“说了又能怎样?电视剧还是要继续拍,不可能等你一个人。”
吴奇隆说离婚后把父亲从台湾接到北京同住,才学会天天打电话报备行踪。“过去我吃饱了就是饱了,就不用管其他了,或者我出门,什么时候回家,一向都没有人管。也不会想着要打通电话说一声,但是跟爸爸一起住之后,就是常想起家里有人在等你。你晚回去了他怎么办啊?吃了什么东西没?互相之间会有这样的互动,过往的十几年我一个人习惯了,本来我很少有这些习惯,但是这两年慢慢就会觉得,没事就回家吃顿饭吧,会跟我爸爸说,我想吃什么?哪怕放一两天的假,我们都会约定,要带他去哪里玩,心里都会记着。”吴奇隆用了半辈子才学会如何与人相伴相处,离婚后才懂得两个人怎么住在同一屋檐下。那结婚的两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他低下头沉默了五秒钟,抬头轻轻说了一句,“过去的事就不说了,那个过程现在说都不重要了。”
吴奇隆(右一)从小学习跆拳道,他也因此凭着后空翻而打败能歌善舞的对手进入娱乐圈。
吴奇隆和妈妈感情很好。
吴奇隆和5个侄子侄女暑假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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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扛起家庭重任收起自己情绪
吴奇隆家中排行第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排在中间,可因为他最早出来社会打拼,为父亲还了12年的债务。巨大的经济压力,使他在小虎队解散后,拼命工作,一天除了学习和4小时睡眠外,要求公司给他把工作排到满档,甚至接了很多连家人都觉得不好的影片,当时的他无论心理和身体都非常难过。
早期港台电影圈很混乱,吴奇隆试过有人以他家人性命要挟他接戏。“经常会有人迫害你的家人,会有家人的死讯,什么情况都有。”剧本、角色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片酬可观能还债,生活容不得吴奇隆浪漫。“你要经济收入就得工作,但是工作不一定都是好工作,你如果什么都挑,又要钱多又要时间短,很难的,所以取舍的时候取决于你要的是什么,如果是你要的就够了。”直到一次连续7天7夜没睡觉,被哥哥知道,一家人才理解他过的生活。“其实有些时候我也会累,会有情绪的时候,但是在我的工作环境里面,他们是不需要看到这一面的,这是人生必须面对的课题,他们也有自己的课题,如果他们知道了,可能会有很多的安慰,但是那个时候很多的安慰和关心都是压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吴奇隆却不认为他付出最多的金钱,就理所应当被认为是最孝顺,他反而认为自己没能付出那些相伴时间,所以他对哥哥和弟弟心存感激,吴奇隆认为没有所谓的长子不长子之分,都是家里的一分子,只要有能力去做就应该做。“我从十几岁中学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住校,住校完了就工作,到处跑,一直到现在,我本来就没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陪在家人的身边,所以我也很珍惜,有时间我就会尽量争取。”
虽然自己为家里人扛下很多责任,但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这样是好还是不好:“有时候你扛得多,有些人会说都是你不好,有时候扛得少也就什么事都没有。”过去他什么都揽上身,尽力不成为别人的负担,他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也把家人保护得好好的。可没想到这份爱,一度成了堡垒的外墙,自以为无懈可击,但旁人却未必领情。“我哥会想我想扛多点,你干嘛找麻烦?有时候我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他们失去应变能力,其实这也许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宁可天下人负他,不愿有人因他而受伤,讲义气又能扛,难怪他圈内朋友众多,朋友和粉丝都爱叫他“老大”。
“当爸” 每年都要放假陪侄子侄女玩
就快41岁的吴奇隆,跟很多艺人一样在生儿育女上慢半拍,可是却不时从报道上看到他跟别人的小孩玩乐的画面。不久前台湾媒体还拍到他牵着前经纪人的儿子一同逛街,俨然一副老爸的派头。相隔没多时,吴奇隆又在自己微博贴出,带着侄子侄女一起在游乐园搭乘小火车的照片。前两天父亲的情况稳定,五个侄子侄女回台湾前,他又揽着他们拍大合照。每一次,他都站在孩子中间,像是个大孩子。“我常年在外面工作,很少机会跟小朋友相处,所以每年都会安排一段时间放假,让他们陪我玩或者我陪他们玩。游乐场的那张是上个月在欢乐谷拍的,我和哥哥带着他们五个。我还蛮喜欢当临时老爸的,小朋友都蛮喜欢我的。”
不像某些成年人,常常不知道跟孩子说什么才好,看起来酷酷的吴奇隆带小朋友,很有一套手腕。他从不相信好孩子是管出来的,所以他采用成年人的方式,给孩子们自由。“现在的小孩都生活在大人的期待和想法里面,比方暑期作业,在这个过程中你不需要强迫他每天要写多少,你第一天写完也可以,最后一天写完也可以,这是你的选择,反正你迟早要写完。我会把利弊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吴奇隆这个临时老爸,只要是孩子的意愿,他总是会支持,看似没什么原则,但其实是他善于把握孩子们的个性。“小孩是需要管教,但是方式是需要大家共同找出来的,有些小孩是怕你凶,怕你骂,怕你罚,但有的小孩你越说他越叛逆,不同的小孩,相处的方式不一样。”
孩子们的欢笑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回避娱乐圈里利益关系带来的压力,给他无穷的正能量。曾经向往婚姻的他,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每天回家笑着张开怀抱喊着“爸爸”。“有过一段时间很想生个孩子,可这个是有阶段性的,想生,你还得想跟谁生,你到哪里去找,找谁跟你一起生,会有一连串的问题,现在没有一同组建家庭的对象,也没有时间去想。”不担心有一天万事俱备,结果变成第二个刘德华,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机?他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撇除血缘的问题,他其实早就有很多的孩子,他说这个月会去丽江看望当地的小朋友,而他也早在很多年前开始助养孩子,每年有20万元左右的额度,不过他很怕自己的身份会影响这些乡村的孩子,让他们变得功利。“助养机构有问过,我要不要一对一,跟孩子们见面或通信,但是我不希望跟他们联系,他们都不知道助养人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觉得小朋友会比较,说我跟谁有联系,我跟谁好,我不想这样。”
老板 公司从未真正赚过钱
资深艺人都不爱受限于经纪公司,吴奇隆早在2005年就当上了老板,拥有自己的制作公司“稻草熊”,最初还只是个工作室,慢慢聚集了一些导演和幕后,也参与电影方面的后期、剪接以及申报报关手续等行政的事务。“最早是《墨攻》我们就有做一部分,包括《车票》,张之亮导演的最近几部电影,我们都有参与制作和编辑,后期的剪接和特效。《肩上蝶》我们也有参与制作,蝴蝶的原型就是我们先做的,后来才选用香港和国外的公司来做特效。”然而《肩上蝶》的口碑并不如它的班底好,吴奇隆眉头一紧,委婉地说,原本开会讨论时比预期要好些。即便是现在票房一般,他也不后悔参与其中。“坦白说,我不界定什么是烂戏,如果你自己都不去做,那么一定是烂片,如果你努力了,但是环境不允许,我接受,但有的时候大家都说这个片很烂,它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部戏好或不好,演员导演心里都自有分数,吴奇隆开公司带着整个团队,从这个角度,他是个商人。创业起初赔了800万,他说公司从未真正赚过钱,能达到收支平衡已属不易,偶尔需要他拿自己的片酬来填公司的亏损。“我不觉得很惨啊,反正我钱是从这个环境里面赚来的,我花回去也没什么啊,你至少在做一件你喜欢的事,我不觉得赚钱就是你赚到了,没赚钱你就失败了,至少你赚到经验,赚到了关系和资源。如果你只是从赚钱的角度去看,我甚至可以连演员都不去做,比演员要赚钱的事情有很多。”吴奇隆笑着说这份执着,让他两个角色不停轮换,上厕所都在看剧本,晚上别人睡觉,他得不断地打电话跟编剧或者其他的工作人员联系,别人筹备一部戏可能只需两三个月,但是他却要花个两三年。看起来像是走远了路,但在吴奇隆心里,人生这条路计算的从来不是长短,既然当惯了家中的顶梁柱,他不介意付出多一点点。他向来是“当家”的人,对这两个字最没有免疫力。
记者手记
不爱笑的王子 苦逼人生的硬汉
蔡少芬是这样形容这个旧爱的,“奇隆超级Man,是个让人窒息的男人。”那年他们是对拍戏还债的苦命鸳鸯,相互扶持走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吴奇隆是圈中少有的专一男星,别人拍戏绯闻不断,他出道23年,才勉强数出忧欢派对的忧忧、徐若瑄、杨采妮、蔡少芬和马雅舒五个名字。本该是个美女环绕的男子,人生走了一半,身边就是少了个伴,都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他天生“没那种命”。
男性友人知道我要采访吴奇隆,淡淡地说:“他很怪。”的确,他总做些旁人难以理解的怪事,明明跟马雅舒聚少离多,言论又这么有利于他,其实用不着给这么大笔赡养费。每次聊到这里,他总是低下头停顿个几秒,再缓缓抬起眼睛说,“都过去了。”他难懂,是因为他不善去说。Man的人都这样,戏里是硬汉,戏外也是。
据说,当年因为小虎队另外两个成员苏有朋、陈志朋都走可爱路线,所以年纪较大的吴奇隆,被要求扮演酷酷的大哥。不论是唱片封面还是电影角色,多数都是略带忧伤的形象,换个角度想,当时数以千万计算的债务缠身,任谁也很难肆无忌惮地笑,活得太过自律也就让他习惯了“苦逼”。他最爱的休闲方式是潜水,“有时候潜到30米的海底,只是为了发呆。”四面八方袭来的海水压力,有种失重的感觉,在那里一切都好安静,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采访了一小时,吴奇隆真的没笑过几次,深邃的眼睛都带着伤感,他的心底或许如深海,那里有阳光穿不透的寂寞。
信息时报记者 朱元斌实习生 赵泳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