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 情 所 傷》



取自【俠女闖天闗】第19集
作者:小純
2002/12/06



  房間裡,水若寒正在看著手裡的劍,為他的下一個任務做準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為一個人人聞之喪膽的冷面殺手,而且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殺手,他一向都不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而是藏在心裡的,他此刻也正是如此。可是,他的眼中卻隱藏不住的有一抹憂鬱在,因為,這一次要殺的,是他非常非常不想也不願殺的,可是天不從人願,事到如今,他還能有別條路走嗎?他希望有,可是他想不出來!經過這麼些日子,他愈來愈無法像以前一樣的冷血冷脈、冷心冷面了!

  水若寒將劍架在自己手臂上,一邊看一邊想的有些出神,眼眸低垂,直到眼角餘光瞄見曹佑祥走了進來,才把劍收起。

  曹佑祥一開口便說道:「這一次絕不食言,陸鼎文是你最後殺的一個!」

  水若寒抬起低垂的眼看了曹佑祥一眼,依舊清澈湛然的眼裡卻沒有往日的光采,反顯得有些迷惘。

  曹佑祥看著水若寒,帶著詢問的口氣又說道:「為什麼為父在你的眼中…看不到殺氣,只看到死氣?」以前他總是可以在水若寒身上看到他那厲銳似劍,彷彿可以殺死人的眼神,現在不但他身上的殺氣少了,連他的雙眼也不再那麼冷冽了。

  水若寒避開曹佑祥的眼光,默然不語,並沒有回答曹佑祥的話。

  見水若寒沉鬱的臉,曹佑祥知道他還在掙扎,但這件事非得他去辦不可,他故做溫和地向他說道:「為父…會派錦衣衛幫你,錦衣衛幫不過,為父…會親自出馬幫你,陸鼎文是萬難逃過一死,你明白嗎?」

  水若寒微動了動黯然的眼,仍然沒有說話,他想找理由不去殺陸鼎文,想拜託曹佑祥派別人去,想請他放過陸鼎文,但他知道這些都不可能,陸鼎文要和他師父聯手除掉他義父,而他們動不了他師父,只有先殺了陸鼎文才能保住他義父,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沈默。

  曹佑祥更靠近水若寒,“好意”地向他解說道:「如果你親自下手,你的劍…又快又利,陸鼎文反而少受折磨…」他再走近一步,接著道:「要是讓錦衣衛拿著破銅爛鐵,像殺雞一樣,剁下半個腦袋,人都不死…,那…可就太可憐了!」

  他停了一下,語氣不變,更加強調道:「如果落在為父的手上…,我會用吸元神功,一滴一滴的把他吸乾,那更是人間的酷刑啊∼!」意思再明顯不過,陸鼎文一定得死,如果你不想他死得太痛苦,由你來下手是最好的。

  水若寒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個任務他是不得不接,劍萍已經落崖,也不知是生是死?而今的情勢是陸鼎文已經嚴重威脅到他義父的生命,義父於他有救命及養育之恩,他當然得保護義父的命,不想讓陸鼎文多受折磨的話,便是由他出手,他再多不願意,也不得不下手了,至少讓陸伯父死得痛快!他說不出任何一句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甚至也沒有點個頭做回應,只是拿著劍,木然的一步步走了出去。

  曹佑祥看著水若寒離開的背影,露出一個滿意的奸笑,至少,水若寒還是會聽他的命令行事的,為了他這個義父!



  穩住了水若寒,曹佑祥又找來無極,派他明天設法去纏住朱玉龍,以防他來壞事。

  這天晚上,在懸崖下的陸劍萍和小龍、小福則正和黑白兩位前輩話別,打算在明天出谷。過了這麼些日子,她很想念她爹,更想念水若寒,在這裡讓她把事情想通了,也想清楚了,他是真的愛她的,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她已經不再恨他了,夜裡,她拿著玉璜想著他,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這一夜顯得很寧靜,明天呢?明天又會是怎樣多事的一天呢?不知道!沒有人可以預測尚未發生的事,只有等待明天的到來!



  書房裡,拒絕了武媽和東洋人聯手扳倒曹佑祥的提議,將武媽遣退後,陸鼎文正獨自背對房門在沈思。

  通往書房的走廊中,出現了一個人,身上帶著殺氣,手裡握著把長長的劍,正無聲無息,急速的往書房靠近中,此人赫然就是水若寒。

  水若寒悄然無聲的來到了陸鼎文所在的書房外,站定在房門前向內望去,下定了決心的他,眼中又有了那冷冷的銳氣。

  只望了一眼,確定在房中的是陸鼎文之後,水若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破門而入,認準了他所在的位置,長劍直取陸鼎文咽喉。

  照水若寒的能力,他可以一劍殺了陸鼎文,他會死得很快,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可是水若寒實在於心不忍,劍鋒一偏,他只以劍抵住陸鼎文的脖子,他想,至少該給他有說遺言的機會,他畢竟是劍萍的爹啊!

  陸鼎文聽到房門被撞開的聲音,剛轉過頭,水若寒的劍已貼在他身上,見到這種情形,他並不驚慌,只是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冰冷的劍,反而極鎮定道:「你終於還是來殺我了?」彷彿他已等水若寒很久了。

  水若寒眼神一暗,垂下眼簾,心有愧疚的避開陸鼎文的眼光。

  見他不說話,以及黯然失色的眼神,陸鼎文一邊挺直背脊一邊說道:「你只是奉命行事的人,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絕不會責怪你的!」

  聽到他的話,水若寒抬眼看向他,無言以對,他一向話就少,何況是在這種情形下!只是他這一抬眼,眼裡已沒有先前的殺氣,有如兩泓深潭的水眸裡,換上的是他一向藏於眼底的憂鬱,使得他的眼睛看來白的寧澈,黑的濃郁,完全不像個殺手該有的眼。因為他打一開始就從沒想過要殺陸鼎文,他從來就不喜歡殺人,更別談陸鼎文和別人不一樣的身份了。他很想和他說話,可是他說不出口,他只覺得如鯁在喉,連要他留下遺言的話也說不出,只能就那樣看著他。

  陸鼎文看到水若寒的眼神,瞭解他眼底的無奈,他不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坦然赴死。

  水若寒靜靜的看著陸鼎文,腦海中想起昨天曹佑祥對他說的話:「如果你親自下手,你的劍又快又利,陸鼎文反而少受折磨,要是讓錦衣衛拿著破銅爛鐵,像殺雞一樣,剁下半個腦袋,人都不死,那可就太可憐了!」他一邊回想,一邊雙手緩緩將劍握得更緊,眼裡又慢慢凝聚殺氣,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必須殺了他,而且要夠狠夠快,不能再拖了!

  再次下定決心,水若寒雙手握劍,打算就此了結了陸鼎文的性命。

  眼看他舉起劍,劍光劃過半空,就要揮下了,水若寒忽地發現有人來了,他一頓,看向來人,眼前忽然一片白濛濛的。

  原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武媽忽然出現在門口,正好趕上這一幕,他急忙手一彈,使出武原一族獨有的蘭花指以阻止之,指勁夾帶一團白霧似的東西射向水若寒,水若寒旋身偏頭閃避,武媽趁虛而入,將陸鼎文扯了過來,帶著他迅速逃了出去。

  待水若寒再轉過頭來時,兩人已不見蹤影,水若寒倒不急著追,因為他的義父曹佑祥一早已派了錦衣衛埋伏在外,憑他的輕功,就算沒有錦衣衛在,要追上他們也不是問題,而武媽的功夫高深莫測,錦衣衛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稍微阻他一下,這麼一來,還是得由他來出手,何況義父也說了要親自出馬,義父和武媽的武功不知誰高誰低,但這麼一來,武媽就無法兼顧陸鼎文,到頭來,陸鼎文還是難逃一死的!



  武媽拉著陸鼎文急急的逃出書房,往大門口跑去。

  穿過庭院的迴廊時,錦衣衛早已埋伏等候,一見兩人靠近即舉劍群起圍攻,武媽不慌不忙,放開陸鼎文,孤身闖入人牆中,左右開弓,錦衣衛的劍尚來不及砍下,武媽已快速地點了眾人的穴道,一會兒功夫,十幾名錦衣衛全成了木頭人,動彈不得。

  陸鼎文知道武媽會武功,但未曾見過武媽功夫竟如此之好,一時驚的目瞪口呆。

  武媽制伏了錦衣衛,回頭見陸鼎文愣在那兒,急催道:「老爺!快走!」說著重新拉著他的手往門口衝去,他知道水若寒的身手極佳,要追上他們很容易,何況錦衣衛也不只有這些人,他們是一刻也耽擱不得。



  武媽護著陸鼎文,一路往外衝,又是跑又是飛躍的,來到了郊外,地上盡是枯黃的蘆葦和稻草,武媽一點也不敢鬆懈,緊拉著他的手,一落地便又急急的向前跑。

  陸鼎文不比武媽是個練武的人,跑的又急又喘,但也知道現在是生死一線間,所以還是不發一語的努力跟著武媽的腳步跑。

  兩人往前急衝,忽然,前方的枯草堆剎那飛起,伴隨而出的是一道黑影,武媽立即止住腳步,和陸鼎文兩人都抬頭看向那飛向半空中的黑影。

  黑影原來是水若寒,武媽在書房裡救走陸鼎文之後,水若寒即算準路線,隱身於此等待他們。他倏然出現,身著黑衣的他宛若黑鷹,氣勢十足,瀟灑又優美的衝天而飛,又以迅雷之勢,急掠而下,在紛落的枯草中,揮劍直向兩人而來。

  水若寒的速度極快,武媽亦不弱,一面護著陸鼎文,一面躲過他半空中的這一劍,水若寒一擊不中,人已接近落地,足尖未及抵地,反手又是一劍,武媽兩人往後退,險險避過,水若寒一劍快過一劍,步步進逼,又連揮出兩劍,武媽還是牽著陸鼎文硬是避了過去,但己略顯狼狽,水若寒毫不停歇,藉著劍勢,一個轉身,劍又迎頭劈到,武媽避了幾劍,見這樣下去不行,決定反擊,一邊將陸鼎文推開,一邊側身躲過迎面的這一劍,水若寒變招快速地,順著下壓的劍勢一彎,改攻武媽下盤,武媽忙向上一躍躲開,半空再一個翻轉,同時向水若寒隔空擊出一掌。

  水若寒攻得急,但絕不亂,現在的他是那個冷靜的殺手,武媽的掌勢來得快,他的應變亦不慢,幾乎在掌勁要打到他的同時,他已施展輕功往後飛掠,一面在空中向武媽擲出幾枚暗器,一刻也不放鬆。

  武媽手指一彈,蘭花指準確的將暗器全數擊落,這一瞬問,水若寒已落地,一見連續幾道攻勢皆為武媽所化,他再次飛身而起,但這次卻並沒向武媽發動新的攻擊,在空中優雅的翻旋過後,他是向另一處枯草堆後掠去。因為水若寒已發現他的義父到了,既然義父來了,自是選擇和武媽交手,所以他退到一旁以觀其變。

  水若寒才剛落身於草堆後的同時,曹佑祥已到了,並且是直接向武媽所站之處而來,曹佑祥未曾站定即向武媽發動吸元神功,一時飛砂走石,地上的黃葦枯草皆向曹佑祥的方向飛了過去,武媽努力運功抵抗,曹佑祥又加強力道,武媽愈發覺得辛苦,乾脆不再抗拒,向曹佑祥飛了過去,但同時亦運功先聚集一束枯草攻擊曹佑祥,打算先擾亂他一下。

  曹佑祥輕易擊碎枯草,武媽的雙掌已到,兩人正面掌對掌拚了一招,發出一聲巨響,復又分開,隔著兩三丈的距離,仍緊盯對方,絲毫不敢放鬆。

  另外一方面,陸鼎文已把握機會,在武媽和水若寒及曹佑祥交手的時間盡力逃走。

  武媽和曹佑祥對峙之時,水若寒再次出現,在兩人戰圈之外的不遠處,持劍而立,卻是低頭看著地面,再沒有任何舉動。

  曹佑祥看了一眼水若寒,見他站在那裡不動,竟然不去追陸鼎文,惟恐他又心軟,立即用密語傳音的方法命令他:「去殺陸鼎文!」

  水若寒收到命令,抬頭,眼神略過一絲鬱色,隨即施展輕功,飛旋而去。

  待水若寒一離開,曹佑祥和武媽兩人又拚鬥起來,幾招過後,小龍突然出現,趁虛踢了曹佑祥一腳,並和武媽聯手,三人你來我往,一陣纏鬥,曹佑祥武功雖高,也漸感吃力,冷不防又被小龍一掌擊中,眼看雙拳難敵四手,而且他阻擾武媽的目的也已達到,算算時間,水若寒應已追到陸鼎文並將他殺了,便不再戀戰,輕功一施,迅速離開,不管如何,保命要緊。



  另一方面,陸鼎文拚了老命,不停的向前跑,忽然腳步一個不穩,撲倒在地,他笨手笨腳的爬起來,急急的再次邁步往前跑,但跑沒幾步,空中閃過一道黑影,一個人已擋住前方去路,他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看向來人。

  水若寒身形迅即,幾次飄轉已追上陸鼎文,並落身於他前面幾丈遠的地方,背對著他,不發一語,一會兒才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陸鼎文的眼裡卻不帶一絲殺氣,而是帶著淡淡的一層鬱色。

  陸鼎文見是水若寒,慨歎一聲,知道在劫難逃,索性再次挺直背脊,無所畏懼地說道:「來吧!」

  水若寒看著陸鼎文,眼角肌肉隱隱抽動了一下,眼神黯了黯,遲疑了會兒,明白自己再掙扎也沒用,倒不如還是讓他痛快的去,想至此,他的眼裡重燃精銳之色,「呀────!」一聲大喊,快步向陸鼎文奔去,同時雙手握劍高舉,揮向他的頭。

  眼看陸鼎文就要劍起頭落,死在水若寒手中了,空中忽出現一人影,“鏘”的一聲,來人的劍和水若寒的劍發出清脆的金屬交擊聲,在最後一刻救了陸鼎文的命。

  水若寒沒立即做出反擊,兩劍相碰之際他已在抬眼的一瞬間看到阻止他的人是誰,因此他只是借勢姿態優雅的向後一個旋身,拉開雙方的距離,半跪在地上,不帶感情地說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來人原來是剛從谷底上來的陸劍萍,她站在陸鼎文前面護著他,沉痛又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她有些不敢相信,過了這麼些日子,她出谷看到的第一件事竟是水若寒正要殺她爹!

  水若寒心裡非常高興陸劍萍並沒有死,事實上他也一直抱持著沒有見到屍首就表示她沒有死的想法,相信她一定還活著,只是沒想到再見面時竟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此情此景,他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心裡的歡喜,更沒有退路,他甚至不敢看向陸劍萍,只是面無表情,語氣冷然而堅定地說道:「我非殺死妳爹不可!既然妳爹要我義父的命,那我就必須先要妳爹的命!」他盡量讓自己像個不帶任何感情的殺手,眼底卻又不自覺地浮上一絲鬱色,話也說得不夠冰冷。

  陸劍萍傷感道:「我必須殺了你,才能保護我爹嗎?」她已想清楚他對她的情是真的,她不想和他為敵,但她更不能讓任何人殺或傷了她爹。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他就這麼狠得下心?分別了這一段日子,他為什麼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水若寒又何嘗願意和她針鋒相對,因此打她一出現他心裡已有了其他的打算,一個他早已在心中形成多日的想法,但他仍是不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她的話,只是維持同樣的語氣反問道:「妳認為妳爹會放過我義父嗎?」臉上神情仍是冷冷的,但眼裡的鬱色卻是更重了!

  陸劍萍被問得一時無言以對,黯然垂下眼眸。陸鼎文走向前一步,本想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因為水若寒說的確確實實是一個不會更改的事實。

  雙方一時盡皆沉默,水若寒忽抬頭看了陸劍萍一眼,眼神含情而堅毅,但只是一眼,他的眼神立即轉為凌厲,同時迅捷地起身,足底輕輕一蹬,人已躍上半空,身形宛如展翅飛鷹般,持劍向陸劍萍飛刺而來。

  發覺水若寒的攻擊,陸劍萍逼不得已亦立即舉劍迎向他的劍,見水若寒來勢既快又狠,毫不留情,她這一劍亦全力刺出,務必要保護她爹。

  陸劍萍鼓足全力要和水若寒拚上一拚,哪知水若寒卻是另有所思,就在劍尖相碰,發出清響同時,他握劍的手忽向旁一揮,閉上眼,不但撤了攻勢,更沒有絲毫防守,而是自殺似的,整個人向陸劍萍的劍飛撲而來。

  兩人距離已是只有一劍不到的長度,水若寒的變化又是如此之快,陸劍萍一驚,待回神要收招已來不及,她連忙將手向後縮,腳步一滑,往後掠去,可是她還是慢了一步,長劍劍尖已刺入了水若寒的胸前,只是並未深入。

  但水若寒似是打定主意,陸劍萍的身形向後疾飛,他亦以同樣的速度向前疾飛,眼睛仍是緊閉,臉上神情卻是安祥的,對已入身的劍尖像沒有感覺似的。陸劍萍心中甚是焦急,這種情形,任誰都看得出水若寒一心求死,剛剛只是逼她出手罷了!而她那全力的一擊,不但力道一時收不住,現在連想退離也退不開,到底該如何是好?

  沒有時間讓陸劍萍多想,水若寒己兀自加快速度,陸劍萍驚覺,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冰冷的劍瞬間穿透過水若寒的身體,露出一小截劍身在身後,劍上清晰可見鮮紅的血。「啊…!」陸劍萍控制不住自己的又發出一聲驚呼,水若寒卻連哼也不曾哼一聲,只是面上神情在劍過時輕輕地抽緊了一下,但旋即恢復平靜。至此,兩人移動的身形都停了下來,身體之間的距離只剩劍柄那麼短,臉和臉間更只有約兩三吋的間隔。

  陸劍萍連連吸了幾口氣,方能穩定心神,看著水若寒寧靜的臉,哽咽問道:「為什麼?」停了一下,難掩心痛道:「為什麼要這樣呢?」她無法瞭解他在想些什麼?事情又怎會變成這樣呢?而他這麼做又是何苦呢?看他臉上的神情,竟是異常安祥,還隱約帶著一絲欣悅,恍若對這一劍不但不覺得痛苦,還很滿意,而她卻已迅速珠淚盈眶了!

  水若寒睜開眼看她,隨即又無力的閉上,血色漸漸從他臉上褪去,他又重複睜眼閉眼之後,才星眸半開,稍顯虛弱,語氣淡然而肯定地說道:「因為我已經變成一個有感情的殺手!」停一下又立即接下去道:「這樣我會死在別人手上…」靜默一會兒,水若寒再次閉上眼,才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他又半睜眼看著陸劍萍,「倒不如死在我最心愛的人手上!」說完又緩緩闔上眼。

  從水若寒的話中可聽出他這幾句話是努力聚集餘力說出的,雖然他表現的若無其事般,但他身上畢竟是插著一把劍啊!而這是一段不該有的感情,一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他要顧及義父對他的養育之恩,但又不忍心傷害劍萍及他身邊的人,他只能選擇其中一個,但兩邊他都放不下,他早在和雪子的談話中已有了輕生的念頭,而今再見到劍萍,正好可以遂其所願,所以儘管身上傳來陣陣的痛,他面上神情一直是安祥寧靜的,甚至帶著些許欣慰,所以他終於向劍萍說出埋藏心中最深的愛意。

  陸劍萍緊緊凝視著水若寒的臉,眼裡不自覺滴下一滴淚在未沒入的劍上,為他的情、他的癡、他的傻,為他挨這一劍所受的痛。他對她的愛不但是真的,而且竟是如此之深,她沒有愛錯人,雖然他說的淡然,但從他短短的幾句話和眼神中,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深情,還有他的無奈,以及他的無悔,他並不是像他之前說的只是為了任務而和她逢場作戲,只因為對她動了真感情,所以他心甘情願就這樣死在她手中,卻不知對她來說有多心疼和心痛!

  水若寒伸出一手輕輕放在陸劍萍握劍的手上,「若寒…?」陸劍萍心亂地輕喊一聲,不知他此舉何意。

  水若寒默然不語,沒有回應她的話,亦沒有再睜開眼,手握緊她的手,並向她的方向用力一推,同時身子亦向後退去,將劍拔出。

  劍一離身,水若寒踉蹌往後跌去,在他還未跌倒之前,雪子忽從旁閃出,及時扶住水若寒的身體,並立即挽著他飛掠而去,轉眼間已不見兩人身影。

  陸劍萍手中的劍還在滴著血,紅紅的血,若寒的血,在她一怔之時,雪子已帶走了重傷的水若寒,遺下陸劍萍愣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手中染血的劍在滴血,她的心也在淌血,腦海中盡是若寒剛才所說的話和他的神情,淚,不聽使喚地一滴滴滑落,風,不知苦痛地輕輕吹送著。





  有緣相聚  不懂珍惜
  到如今要分離  才明白始終愛你
  生命如戲  誰為誰牽引
  就當作我浮光掠影
  不要為我太痛心

  如果明天能再相聚
  如果左右著  我的夢依舊是你
  無論誰錯過誰
  這一輩子我不後悔

  如果明天能再相聚
  可否讓你和我  不再輕言放棄
  命運如果輪迴
  盼望你我永遠夢相隨

  ∼ 如 果 明 天 能 再 相 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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