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未同衾死同穴》



取自【蕭十一郎】第14集
作者:小純
2002/11/02



  在某個幽谷裡的山坡上,四周盡是綠草如茵,風景秀麗,蟲鳴鳥叫,中間是棟已有些老舊的小茅屋,沈璧君正是被小公子軟禁在這裡,這天小公子又帶著蕭十一郎來找她。

  屋外木桌上擺滿一桌的酒菜,看來甚是豐盛,小公子扶著蕭十一郎入坐準備用餐,沈璧君則一個人蹲坐在小屋門前階梯上看著他們,臉上神情若有所思又略帶憂悶,想不明白蕭十一郎明明是在和小公子做戲,為什麼就是不肯走?為什麼要在她面前做戲趕她走?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內情在?

  小公子手裡倒著酒,一邊語帶嘲弄說道:「怪了∼?趕都趕不走她!…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說話同時,小公子的眼睛還有意無意的瞥向悶著一張臉的沈璧君看了看。

  將斟滿酒的杯子放置於蕭十一郎身前桌上,繼續嘲諷道:「我說連夫人…,妳賴在這兒不走,在等什麼呢?」她是明知故問,想藉此羞辱戲弄她。

  「等他!」沈璧君盯著蕭十一郎的背影,不加思索說道,柔柔的語氣中有著堅決和深情。一面站起身走向他們,眼神不曾離開蕭十一郎。

  「不會吧∼?這話要叫連少堡主聽到…,那臉色一定有趣的很!」小公子有些誇張的說道,骨碌碌的眼珠轉了轉,繼續諷刺地說:「堂堂沈家千金、連少夫人,等的∼竟是另外一個男人!」她還真希望連城璧能在這裡聽到,肯定氣的他冒煙,眼前她受制於連城璧,對他是心存怨恨的。

  「她不過是等我作伴吃個飯,妳說的太嚴重了。」一直蒼白著臉默不作聲的蕭十一郎可捨不得沈璧君受小公子如此羞辱,雖然顯得有氣無力,仍出聲為她辯解。

  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說下去也不好玩,小公子立即換話題,笑著對蕭十一郎說道:「瞧!我又為你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開心嗎?」蕭十一郎看了看她,面無表情,想笑卻笑不出來,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小公子不以為意,端起桌上的酒,「嗯∼!」小公子“好心”“溫柔”的將酒遞到蕭十一郎面前。

  蕭十一郎伸手欲接,一旁一直憂心盯著他的沈璧君連忙攔下蕭十一郎要拿酒的手,關心道:「你的傷……」她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這一直是她最擔心的問題,幾次看到他他都是蒼白著臉,幾近無血色,話也說的無力,不知他的傷到底如何了? 偏偏他又不讓她看他的傷口!

  「這點傷算什麼?」蕭十一郎不在乎的應道,一手輕輕撥開她的手,另一手同時接過杯子,手微微抖動著,蕭十一郎迅速賭氣似的將酒一仰而盡。酒一入口有如穿腸毒藥,牽動了身上的傷,「呃…!」蕭十一郎一時疼痛得低低悶哼了一聲,雙眉緊皺。為免沈璧君起疑,他立即閉緊嘴巴,維持平靜的神色,暗中咬牙忍耐著,俊容慘澹無血色。沈璧君卻已全看在眼裡了,她眼睛裡的憂慮更深了,卻猶豫著該不該說話!

  蕭十一郎逼自己忽略傷口傳來的痛,稍顯孱弱又有所感觸地說道:「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眼神看向遠方,繼續說道:「世上多的是好酒好景,卻沒有一條好走的江湖路……!」一語道盡他此刻的無奈,「再來一杯!」蕭十一郎口氣一轉,將酒杯遞向小公子並向她沉聲道。

  小公子接過酒杯放下,將手裡剝好了殼的一隻蝦子遞至蕭十一郎嘴邊,狀似親暱的要餵他吃下。

  蕭十一郎瞄了一眼,沒多想的張口便將蝦子含入口中,味如嚼蠟的隨便咬了兩口便吞下肚,此時傷口再次抽痛,痛的他面容又扭曲了下,「唔…!」禁不住又是一聲輕哼!

  看著蕭十一郎的痛苦樣,小公子很是滿意,笑著將酒再度斟滿一杯,送至蕭十一郎手上,一邊瞧了沈璧君一眼,挖苦道:「你瞧瞧連夫人那模樣,好像…還挺羨幕我們的!」

  蕭十一郎接過酒,手卻再次顫抖,且抖得比前次還厲害,杯中的酒晃來晃去,濺出了一些。

  沈璧君看著蕭十一郎顫抖的手,想著他連連忍痛的神情,分明是另有隱情,她再也看不下去,再也無法隱忍。沈璧君忽然撲向蕭十一郎,手迅速擋下他拿酒的手,另一手則拉住蕭十一郎的衣襟。

  「妳幹什麼?」蕭十一郎驚叫道,她的舉動來得太突然,蕭十一郎毫無防備的嚇了一跳,想阻止已來不及,他想側身躲開,衣襟卻已被扯住。

  「讓我看看你的傷!」沈璧君一面扯開蕭十一郎衣襟一面語帶祈求說道,不看還好,這一看令她倒抽一口冷氣,呼吸差點停住,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只見蕭十一郎左肩上的傷口不但沒比較好,反而已潰爛發炎,紅紅黑黑、流膿混血水的一片,怵目驚心的可怕,更是令沈璧君心疼的緊,她感覺有如被人拿刀往她心口上插入般,心,好痛…好痛…!

  閃閃躲躲的瞞了沈璧君好幾天,這會兒還是讓她看到了,蕭十一郎既無奈又不忍的閉上眼,喉頭似哽住般,說不出話!

  「為什麼……?」沈璧君抬頭看向蕭十一郎蒼白的臉傷心泣道,淚水如斷線珍珠般一顆接著一顆落下,她撫著他的臉頰痛苦萬分地又哭問道:「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讓我知道……?」伸手想摸傷口,又怕弄痛蕭十一郎而縮回手,看著蕭十一郎已可稱之為糜爛的傷口,沈璧君心悸的又倒抽了口氣,淚流滿面。都這麼嚴重了,他還想隱藏、還想瞞她!心,好疼…好疼…,疼到都碎了!

  聽著沈璧君的話,蕭十一郎的心也很疼,再睜眼時眼裡已滿是鬱鬱濃愁!看了看她又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他捨不得她哭,她的哭聲和淚水猶如針般,聲聲滴滴刺在他的心上,蕭十一郎盡量掩飾住自己紊亂糾緊的內心,與沈璧君額際相靠,眼神專注的看著她,以平靜的語氣說道:「人生在世…只要活得開心就好…」扯動嘴角苦笑了下,「多幾天少幾天…又有什麼差別呢?」話說得豁達,想安慰她,卻還是有掩不住的一絲無奈和不捨!他不怕死,只是不忍沈璧君受苦,怕小公子不知會如何折磨她!這才是他掛念的。

  「沒錯!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吧!」小公子一臉佩服,卻是褒中帶嘲的說道,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小公子的話令沈璧君氣極,瞪著她怒斥道:「為什麼不給他醫治?…為什麼看著他傷口潰爛,還淨給他喝酒吃蝦吃魚吃蟹?…」看了一眼蕭十一郎的傷口,哽咽道:「讓他發得更加嚴重?」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對他?這不是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慢慢痛苦而死嗎?而她嘴裡還口口聲聲對他好?實在太殘忍了!沈璧君眼淚又落下。

  「連夫人的問題還真多,我倒也想問上一句!…」小公子不怒反笑,揚眉反問道:「連夫人難道忘了?那潰爛的傷口是拜誰所賜?…妳還有臉來怪我為什麼不醫治?」不但推得一乾二淨,還反過來罵沈璧君。

  沈璧君一愣,小公子的話像針一樣一字字刺在她的心口上,是啊!是她刺了蕭十一郎那一劍的,她是罪魁禍首,是她啊!…「妳是故意要害死他?…」沈璧君隨即回神怒問道,雖然傷是拜她所賜,可這麼多天了,她卻置之不埋,還狠心的雪上加霜,讓傷口變得如此嚴重!

  「害他?」小公子裝不解的睜大眼反問,接著又一臉理直氣壯甜笑道:「我只知道給他吃最好的東西、喝最好的酒,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就會好好待他,他想要什麼…想去哪裡,我都答應!」邊說邊站起身,小公子說得好似對蕭十一郎言聽計從,再好不過的樣子。

  蕭十一郎黯然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光亮,心裡有了新的想法,但他不動聲色,轉頭瞄向小公子,邊以一貫漠然的眼神看她,邊用帶點試探性而又帶些懷疑,卻帶有更多不在意的口氣淡淡地說道:「當真對我這麼好…?」他的語氣神情皆是看似有意又似無意,似是無意又像有意,不讓小公子摸清楚他在想什麼。

  「不要……」沈璧君扳過蕭十一郎的臉輕輕撫著,她的心亂得很,沒去注意他的語氣神情,只聽到他對她說的話,心疼道:「別相信她的話……別相信………」看著他泛白的臉色,沈璧君傷心至極,才剛稍歇的淚水又泉湧而出,哭著要蕭十一郎別相信小公子的話,他怎能再信她的話?不能啊…!她已經設計把他害得這麼慘,連命都快沒了,她的心真是比蛇蠍還毒,他又如何祈求她會說話算話呢?再相信她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沈璧君心裡幾乎要有些懷疑蕭十一郎是不是傷得太重了,影響了他的思考。

  蕭十一郎握住她的手,張口欲語,「唔呃…!」話未出口卻因傷口的疼痛又閉上眼悶哼了聲,沈璧君擔心的看向他的傷口,蕭十一郎不知何時早已將衣襟闔上,他握緊她的手,半睜開眼看著她,未等沈璧君說話即忍痛道:「妳會陪著我不是嗎?…」

  「嗯!」沈璧君看著他的眼,想也不想點頭輕應道。

  蕭十一郎閉了閉眼,虛弱的再對沈璧君說道:「如果我死了…妳也會陪著我嗎?」

  沈璧君心碎的閉上眼偏過頭,泣不成聲也說不出話,難過極了的點點頭,努力擠出聲音應道:「嗯…!」會!她會!只是此時此刻,教她如何能不落淚!她強忍住淚水,轉回頭望著蕭十一郎。

  看著他們兩個淒然相對又難分難捨的悲苦模樣,小公子也只是冷冷的撇了撇嘴角,懶得再說嘲諷的話,只是用看戲的表情看著他們兩人。

  「呃…!咳…」蕭十一郎傷口又泛疼的咳了聲,沈璧君立即關心的低頭又看向他的傷口處,蕭十一郎輕輕柔聲對沈璧君說:「既然生死與共,信不信她的話又有何差別?」說著還給了她一個輕輕的笑。

  沈璧君抬頭看著蕭十一郎深情的雙眸,伸手輕撫過他的左側臉頰,笑著點頭附和他的話,「沒有差別!…呃∼!」卻是笑得悲淒,隨即又撇過頭難過的啜泣著,一雙明眸早己哭紅了,淚更是再也止不住的直直落!

  蕭十一郎再望向小公子問道:「我想去一個地方…,妳能帶我們去嗎?」

  「當然!我說過我會答應的!」小公子想也沒想便笑著大方允諾,看蕭十一郎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諒他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

  蕭十一郎轉回頭看沈璧君,她還是難過地在低泣著,一方面心疼蕭十一郎惡化嚴重的傷,一方面自責自己的愚昧衝動才害得他如今的慘狀。蕭十一郎伸手為沈璧君拭去頰邊的淚痕,又對著她搖了搖頭,意思要她別在意,神情動作皆一如以往的溫柔和關懷,沈璧君瞭解的止住哭泣,和蕭十一郎額際相靠,兩人心靈交溶,一切盡在不言中!



  晴空萬里,雲淡風輕,三人一騎正往落日峰絕壁緩步行來。小公子牽著馬繩悠閒的走在前面,蕭十一郎臉色蒼白的側坐在馬上,略顯無力的身體隨著馬的走動而晃動著,沈璧君則緊貼在馬的旁邊隨時照顧蕭十一郎的情況,心情猶如壓著千百斤大石般的沉重,馬兒甩著馬尾一步步慢慢地走著。三人終於來到了落日峰上,放眼望去,四周盡是高山、懸崖和峭壁,不過除了灰白色的岩壁外,這裡卻有片片蔓生的盎然綠意,襯以藍天白雲,景色另有一番美感。

  到了目的地,蕭十一郎便欲下馬,「呃…喔…!」才剛挪動身子,傷口在此時又痛了起來,使他低哼出聲。「小心!…」沈璧君關心喊道,忙攙扶住他要落下的身子,蕭十一郎站穩腳步,示意沈璧君不用扶他,提起精神,便向前走去,沈璧君不放心,仍一手攬著他,緊跟在側,待他身形站定了才放手。

  「這個地方美則美矣!可不知對你來說有何意義?」小公子看了看四周的風景,提出了她的疑問,不知蕭十一郎為何獨獨選擇要來此地!

  蕭十一郎瞄了小公子一眼,又抬眼迅速梭巡一遍高聳的群峰,臉上神情似有所感觸,幽幽淡淡的說道:「當年家父…在此被人殺害,…所以我喜歡來這裡!我覺得我爹始終守護著我…」說到此他緩緩閉上眼,似心有所感般仰頭喃喃自語:「始終守護著我……」風柔柔地吹拂過他此刻蒼白俊秀的臉,蕭十一郎獨自又往前走了幾步,已到了懸崖邊緣一塊突出的岩石上,石上僅容一人站立且極窄小,一不小心即會掉下崖,山崖下迷漫著一片白霧,看不清底下的景物,一塊小石頭被他無意中踢到而輕輕滾了下去,只聽初時和岩壁摩擦而發出兩三聲“喀拉喀拉”的聲音,一落入白霧中隨即沒了聲響,許是遮蔽之處為極陡峭或垂直的山崖,小石頭已直接掉入崖底,崖底亦不知盡頭在哪裡,因為看不到,也沒有石頭落地的聲音,這更顯得蕭十一郎站立之處的危險程度,只要他不小心踩空或滑倒,便必掉入眼前這個如無底洞般的深淵絕壑之中。

  小公子遠遠挑眉看了一眼,似關心又不在意地道:「小心點啊∼!要是掉下去,可連屍首都找不到!」

  蕭十一郎似自我解嘲般的,以略帶苦澀的語氣,頹然說道:「命都不要了,還在乎這副臭皮囊嗎?」這話本多出於受刑不屈之壯士口中,以表其從容就義之心。若在平時,小公子必提高警覺,以防他拚命,但此刻由蕭十一郎口中說出,小公子卻一點也不放在心,因為她知道蕭十一郎的傷有多重,別說是她,隨便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都可以殺了他,何況她還有沈璧君在!小公子看不到蕭十一郎臉上的神情是如何,但覺得由他的語音和口氣中聽來並沒有異樣,這話和他平日的個性沒有不合,這些天他也說過類似無奈又不懼死的話,所以小公子沒再說什麼,只當蕭十一郎是有感而發。沈璧君則整顆心亂糟糟的,一雙眼憂心的看著蕭十一郎,對他的話,一時也沒心思去細想。兩人各有心事和想法,沒人注意到蕭十一郎其實是別有深意在,聰明如他,面對小公子這般狡詐滑溜的敵手,他又怎能不小心應付呢?

  蕭十一郎半轉過頭看身畔的沈璧君,眼眸上下轉動了幾下再轉回頭看向對面青鬱山巔,眼裡隱隱閃動著光芒,嘴角稍稍往上勾了下又回復原狀,然後他堅決地、從容地,蹤身一躍,便往不知有多深的崖底跳了下去,當真是不要命了!而且毫無預警,連站在他身邊的沈璧君都沒想到他會如此做,更別說要及時阻止他了。

  「十一郎…」沈璧君驚喊,但發現時已太晚,蕭十一郎已跳了下去,「十一郎……」沈璧君往前對著山嵐濔漫的山谷再喊道,蕭十一郎似消失般沒有一絲回音,身影更是早已看不到了。

  小公子一直站在較遠處,這時才慢條斯理的走過來,面無表情,微俯身望了一眼蕭十一郎跳下的深谷,也沒說什麼,只是沒事人似的冷冷看著沈璧君。

  「十一郎……」沈璧君傷心怔忡的喃喃唸著,不敢相信蕭十一郎真的會尋死,忽然她一轉念,口裡說道:「生未同衾死同穴…」愁眉深鎖多日的她卻在此時開心的笑了,而且笑的怡然自得,笑的美麗燦爛,同時說道:「等我!」身形一動,沈璧君也蹤身跳下山崖,意欲追隨蕭十一郎而去,黃泉道上相依為伴。她答應過蕭十一郎,會和他生死與共的,他死了,她會陪著他的,如今她正好實現她的諾言,能和他一起死,死又有何懼呢?和蕭十一郎的這份愛,在此生未能共結連理,若能死於同日死葬同穴,又何嘗不是一件令她高興的事呢?此刻她才明白蕭十一郎為什麼會說那些話,原來他早有此意,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考慮的,所以她也毫不留戀的便跳了下去。

  「噯……」小公子低呼一聲,沒想到連沈璧君也跳了下去。她就站在沈璧君旁邊,卻沒有出手拉住她或阻止她,雖沒想到她會如此做,但她一直盯著她,若要救她,其實還是來得及的,只是她根本沒那個心,她一直冷冷的袖手旁觀,手甚至一直放在身後未曾動過,這一聲低呼,聽來只像是嘆息這兩人一前一後跳下山崖的愚蠢行為。她伸長脖子低頭看了看,山崖下是一片白茫茫迷濛濛的,也不知是山嵐還是霧,遮住了視線,根本看不到底下的情形,小公子面無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一會兒後,小公子隨手拿起一塊石頭往底下一丟,等了好一會兒,半點聲息也聽不到,底下怕是萬丈深淵,蕭十一郎和沈璧君這一跳,肯定是沒命了,想到此,小公子終於滿意的冷冷一笑,返身離開。



  沒有人知道落日峰下究竟有多深,但偏偏卻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蕭十一郎!只有蕭十一郎知道落日峰下另有天地,落日峰確是萬丈深淵沒錯,但在深淵底下不是會粉身碎骨的絕谷石地,而是能救人命的水潭。所以蕭十一郎特別要小公子帶他們來到這裡,所以他故意從上面跳了下來,這樣才能擺脫掉小公子的控制,他只是不能保證沈璧君會和他一樣跳下來,但他已別無選擇了,幸好沈璧君不同於一般女子,她終究能因為蕭十一郎的一片真情而生死相隨,無所懼的隨後跳下,不枉蕭十一郎的一片苦心!

  兩人一前一後落入峰底的水潭裡昏了過去,隨著流水飄到了較淺的地方,也不知過了多久,沈璧君漸漸恢復意識,也許是陽光有些刺眼,她閉著的眼睛皺緊了幾下,慢慢半睜開眼睛,並下意識的抬手想遮蔽,沈璧君緩緩將眼睛全張開,有些吃力的撐起上半身,然後,她完全清醒了,一開始有些驚訝自己居然沒死,但是她隨即想到既然她沒有死,那麼蕭十一郎也可能還活者。她馬上搜尋蕭十一郎的身影,幸運的,她一轉頭就看到蕭十一郎就在她身後幾步遠的水裡。

  沈璧君欣喜的起身快步奔了過去,邊喚道:「十一郎……」蕭十一郎沒有回答她,他還在昏迷中,沈璧君蹲下來輕輕搖了搖蕭十一郎,可是他還是沒有醒過來,也沒有任何反應,但至少沈璧君可以確定他還活著,「十一郎……」沈璧君又喚了一聲,見蕭十一郎仍是動也不動,她只好試著要扶起他,但她的力量不夠,連將昏迷中的蕭十一郎扶起上半身都沒辦法,她只好換個方式,起身繞到另一邊,拉起他的雙手,想把他拖離水潭。現在只有她能救他,無論如何,她一定得把蕭十一郎弄離水潭,總不能讓他一直泡在水裡!



  水潭邊,沈璧君使盡吃奶力氣,用了幾種方法,終於將蕭十一郎移到沒有水的地方。蕭十一郎靜靜地,仍昏迷不醒的躺在那,衣襟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正微微隨著呼吸在起伏著。沈璧君坐在他旁邊一塊較大的石頭上,一面留意著蕭十一郎的情況,一面“嘟!嘟!嘟!”的,用石頭將採來的藥草搗碎,一會兒後,她將藥草輕輕敷到蕭十一郎潰爛的傷口上。

  「呃…!」許是藥草刺激到傷口,蕭十一郎咬牙痛哼了一聲,沈璧君忙用手在傷口上搧了搧,又用袖襬為蕭十一郎擦拭額上的水珠,此時蕭十一郎因為那一陣痛,在連喘了幾口氣後,終於醒轉了過來。

  蕭十一郎半睜開眼看了沈璧君一眼又虛弱的闔上,只是一剎那的時間,但已夠他看到眼前熟悉的容顏,沈璧君沒有驚叫或喚他,只是溫柔地輕拂他的雙頰,為他拭去水漬,在她的溫柔撫觸下,蕭十一郎又緩緩張開眼,看到沈璧君正對著他微笑,她有跟著他跳下來,他心中很是欣喜欣慰,蒼白無力的臉上劃過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看蕭十一郎終於醒了,沈璧君心中亦是欣喜若狂,但她知道此刻的蕭十一郎需要休息,所以她只是甜甜柔柔的笑著,細細的為他抹去額上、頰上及唇邊的水珠。蕭十一郎高興的握住沈璧君正在他唇邊的一隻手,感受她的深情和柔情,也藉此傳遞自己的心情,他不禁握得更緊了一些,滿足的嘆了口氣,然後又無力的再度闔上眼,手也慢慢垂到胸前,雖鬆開了些,卻不願放開,臉上神情是平靜安詳而滿足的!沈璧君緊緊回握住他的手,並揉揉他的手,另一手仍溫柔地撫著他的臉,臉上亦仍是深情的、瞭解的、喜悅的,溫柔而恬靜的笑,好像在說:「你放心休息,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的。」

  這一刻,兩人皆沒有說話,連一個字也沒有,只是這樣微笑著、對望著,但無聲更勝有聲,他們互相之間想跟對方說的話,不用言語,一個眼神,心已明白!他們手握著手,蕭十一郎甜蜜的沉入昏迷中,沈璧君看著蕭十一郎寧靜如孩子般無邪,卻蒼白無血色的俊容,儘管心疼,但他們已渡過了難關,所以她只是一直笑著、看著他,輕柔的撫著他的臉,默默的陪在他身邊。





  用一顆真心還你的癡心
  全心全意付出自己補償虧欠的過去
  用一顆真心還你的癡心
  告訴你 今生最愛的是你

  風風雨雨讓愛變得更堅定
  冰冷的世界 擁有你的愛
  不再憂鬱

  ∼ 用一顆真心還你的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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