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隆 現在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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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週刊》第177期
2004年10月14日出版



撰文:陳凱特
攝影:陳庫洛
設計:黃雅瑜
編輯:蘇子惠

  中學時期的朋友要是聽到我去採訪吳奇隆,肯定會尖叫起來吧!即使正滿臉倦容地煩惱著愛情、工作,或許也會停頓一下,微笑說:「真的嗎?我以前蠻迷他的……」

  十幾年前「小虎隊」真的好紅,他們在台上最賣力、熱烈的時候,太多人的青春也同時燦爛地綻放了;但當下幸福的歌迷們大概没有想到,那卻是吳奇隆最不幸福的一段日子。白天工作到没知覺、晚上回家應付債權人,生活中的喜悅和享受不復存在,還得嚴厲鞭策自己繼續下去;而這樣的狀況一持續就是12年,跟著他從「小虎隊」單飛,跟著他轉至香港發展,最後,也跟著他到了內地落地生根。運動員的堅強意志力讓吳奇隆終於撐到今天,還開展出一番成績。家裡欠款全數還清,家人在他開的餐廳裡工作,服務生是從北京天橋底下撿回來的流浪兒;他延攬年輕人拍戲,簽藝人、涉足幕後,同事之一,是他「小虎隊」時期的經紀人苗秀麗。

  「現在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他深鎖的眉頭鬆開了,感覺有點靦腆。

  過去的歲月太苦,讓吳奇隆連怎麼笑都有點忘記,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了;「小虎迷」們或許將最美麗的記憶留在昔日,但吳奇隆的好日子,可是剛剛才要開始。



  我們跟吳奇隆走到北京街上,四周滿是興奮的聲音說:「吳奇隆耶!」要簽名的、拿相機的接踵衝上來,吳奇隆來者不拒,客氣而迅速地完成所有請求。

  然後,那個「吳奇隆耶!」的嗡嗡聲響越來越大,回頭看,赫!我們身後跟著一群人。本來以為躲到胡同內拍照會好些,結果看不見的胡同深處竟有個大宅院,男女老少全部湧出,不出幾分鐘,我們已經被近百張笑咪咪的臉孔包圍。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和攝影看到傻眼,吳奇隆倒是神情自若地靠在牆上,對群眾揮揮手、和小女孩聊天,隨手拿了紙筆,就在一位先生的背上簽起名來。

  「没關係的,没關係。」他反而這樣告訴緊張的我們。走出了胡同,走到馬路中央,疾駛的汽車在我們面前揚起一道道風沙,已經沉默下來的吳奇隆,突然抬頭說:「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愛嗎?人與人之間很單純、没有利害關係,我在這裡看到很多我很喜歡的,很好的東西。」

學著輕鬆

  越經歷過複雜人生的人,通常渴求的,反而是最簡單的東西。如今吳奇隆已經在內地闖出成績,演藝事業和餐廳生意都是一片榮景,但看他從遠遠的地方走來,卻是一臉若有所思,彷彿體內還有什麼化不開的抑鬱;他說起話來條理分明,即使提及慘烈往事也没有太強烈的情緒,甚至還會彆扭地笑一下,感覺卻像是,一個不習慣笑的人硬擠出來的開朗表情。

  「我是這兩年才開始調整自己的,因為經濟壓力都解決了,可以開始做想做的事情、安排想過的生活,甚至學著對女朋友浪漫;我的生活中,本來是没有浪漫這件事情的,因為我真的没時間。」

  他曾經連睡覺都没時間,只想著怎麼多賺一點錢。十八歲那年,因為在台北市東區擺地攤而被發掘的吳奇隆,嘗試了一年藝人生活後,因為不喜歡,本來打算退出業界專心唸書;没想到碰上父親生意失敗,他連思考都來不及,先跟公司借一大筆錢,從此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當「霹靂虎」,開始了昏天暗地的工作生涯。

  「那時我跟苗姐(經紀人)說,妳一天只要給我四小時睡覺,其他都把它排滿。然後我白天忙完,晚上得回家跟債權人談,他們會在家裡等我,我很清楚告訴他們,我們家的人不會賴,一定還,該付的利息我都照算,所以拖這麼久。」

耐打不庝

  吳奇隆輕描淡寫地告訴我們一個小故事,就完全說明他當初有多拚。出第一張個人專輯的時候,他因為過勞加壓力導致腹膜炎,半夜送急診把爆裂的小腸切掉,「開小腸特別痛,開完刀之後醫生給我一個東西,說是痛了可以自己打麻藥的,我一次没打過。」

  「醫生說你不要忍,可是我不打,因為打麻藥恢復得比較慢,我要快點回去拍戲,後來我躺了不到一個禮拜就出去。那個傷口是用夾子夾的,中間一個洞一個洞,每個洞還互通,我每天用又長又粗的棉花棒進去挖,自己換藥,紗布一層層包起來,完全没讓劇組的人知道;那時候拍朱延平導演的《逃學歪傳》,他還安排了很多我跳起來打籃球的鏡頭。」

  即使到內地拍戲後,他也經常受傷,慣性脫臼的手臂便開了三次刀,裡頭有四支鋼釘。「我比較耐打,不怕疼,身體上的痛苦我比較没關係。」他說:「我常到醫院,醫生都會跟我家人說,因為他不怕痛,所以没那麼嚴重。」

  而吳奇隆說不出口的是,他其實最怕情感上的折磨,怕看到家人的眼淚,怕親近的人不快樂。他說不出柔軟的話語、無法表現自己也會脆弱,所以總是一副「我負責到底」的男子漢模樣,悶頭往前衝;但是意志力跟身體一樣是會耗損的,我想,吳奇隆不只手臂裡有鋼釘,精神上,應該也貼了不少膏藥吧!

肩挑家計

  當初從「小虎隊」單飛、到香港發展,而後前進內地,吳奇隆都是一人當關:「我是能夠開拓市場的人。」他說:「但開完我就要退,因為在維持上有很多交際應酬,那不是我能做的事情。像開餐廳,地點選擇、裝潢格調、設計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做,但完成之後,我一定離開,我家人就進來幫我管理。」

  「現在還是家裡經濟支柱?」我問。

  「不能這麼說。他們也在付出勞力啊!我能力好一點,大家就一起過得好一點。我花得了多少錢?我能花錢的時間也不多,我的生活其實非常簡單,不會買什麼奢侈品、也不會半年換一部車,我可能比一個上班族花得都少。」

  不過,有些事情吳奇隆倒是不吝於花錢,他在日本有地,當初就不是因為投資而買的。「我表姊在日本一個房地產公司工作,社長對她蠻好的,後來公司倒了。我欠過債,我知道那種狀況,」吳奇隆笑了一下:「我就跟我姊說,我們幫幫人家吧!他以前也挺照顧妳的,我就拿了一筆錢讓他們來運作。那邊我還没有賺到錢,但社長一直很認真在做,而且的確也幫到了他和他家人的生活。」

  「我很喜歡投資,可能是對錢没有安全感吧!因為我知道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萬一哪天我受傷,或出了什麼狀況,我後面那一群人怎麼辦?我必須做好很多準備。」

成家一定

  當然不是所有投資都為了錢,也有一些是為了理想,尤其現在吳奇隆無債一身輕,也該是時候,做一些在專業上讓自己真正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我當初花了很多精神,內地市場一塊塊打下來,這個模式可以帶很多人進來,尤其是台灣藝人,不然大家蠻辛苦的。我也開始投資,介入製作上的事情。」

  「從兩年前《蕭十一郎》開始,我公司訓練了一批人,他們很年輕、很有想法,但没有機會。我很願意去創造一個環境,是大家一起來做好東西……還有一些平台可以搭建起來,包括很多周邊商品,我想要去整合運用這樣的事情。」

  「聽起來『立業』很不錯了,」我說:「只等著成家。」

  「結婚是我一定要的,小孩也一定要。」他嚴肅地說:「一定要的東西,我可以稍微等一下。因為如果結了婚、有小孩,你要付出的精神是現在的十倍,工作上的比例得調到最小,但目前還有很多工作是我想做的,我還有很多想法没完成;我必須趁著自己還有那個價值,趕快再去開發一些新的機會出來。」

  吳奇隆的女友是內地演員馬婭舒,兩人交往兩年多了。他上一段和港星蔡少芬的感情也持續不短的時間,雖然後來由於蔡少芬家裡的變故,鬧得沸沸揚揚,但吳奇隆自始至終都力挺女友,有情有義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只少浪漫

  「對於感情,我絕對負責。」他苦笑:「但談戀愛的時候,女孩子不會希望你是男子漢,她只希望你很浪漫。可能人家都覺得我專情、認真,但其實我很自卑,因為我不會有很多時間照顧女朋友,給她談戀愛應該享受的過程,我的狀況比較難,我缺了很多東西。」

  「所以提分手的都不會是我。可我能說什麼呢?我常常想如果我是女生,才不會喜歡上我這種人。」

  「但我有在嘗試了,這兩年我已經懂得怎麼表現多一點浪漫。像女孩子最喜歡記日子,以前我連自己的生日都會忘記,我也不在乎,但現在我知道這個對她很重要,只能多留意,把節日都設在電腦裡。」

  「而且我本來是個嚴謹的人,我對自己很要求,不容許自己犯錯,不喜歡後悔,不喜歡遲到,有時候我女朋友就會說,犯個錯會怎樣?偶而出去玩會怎樣?我現在願意瞭解了,我有在學的。」

  吳奇隆聊起有一次,和馬婭舒在路上遇到一位問路的先生,他從北京郊外來,已經揹著孩子走了一整天,還要繼續走到很遠的地方去;馬婭舒看了不忍心,帶他和孩子到地鐵站,幫他買票、指點方向,還給了他一些錢。

  「他不是來要錢的,但你幫助他,他會很感動,生活就是這樣啊。」吳奇隆說,臉上也滿是感動的表情。

  我聽了同樣感動,這樣的女生,應該很適合吳奇隆吧!

大海.子宮

  大家以為吳奇隆很少回台灣了,其實他每年都會回來潛水,「綠島真的很美,那麼簡單、純樸。」他很有感情地說。

  「有時候我下去(潛水)是去想事情的。有時候生氣時,會把簡單的狀況想得很複雜,會有很多強烈的情緒,但在水裡是很平靜的,没有聲音,只聽到自己的氣泡咕嚕咕嚕,那樣單純而規律。」

  他提到夜潛的經驗,浮到海面之後把燈關掉,漂啊漂地,只看到月亮和星星,「很多人說晚上的海很恐怖,可是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吳奇隆說:「我喜歡在水裡,我覺得是受保護的,覺得很溫暖。」

  没有人是那麼強壯的,再ㄍㄧㄥ的人,也總在某個地方、某個時刻,覺得可以把自己安全地交出去,覺得自己像個初生的嬰生一樣乾淨;對吳奇隆而言原來就是在大海裡。

苦盡甘來 吳奇隆

1970年10月31日生

輔仁大學體育系畢

  1988年18歲入行,與蘇有朋、陳志朋組成「小虎隊」,是台灣第一個男孩偶團體,風靡一時,出版了大量唱片與電影作品。1992年「小虎隊」解散後,吳奇隆仍活躍於演藝圈,並赴香港發展,近年則將事業重心轉至大陸,演出電視劇《蕭十一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