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丝路》的关键名词1:历史背景

《至原发表讨论处》

作者:山居
2004/08/04



前言

  隔的太久,忘了以前写的《丝路》系列写到第几篇了,翻了一下“我的文档”,好像没有留底,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干脆重新开个系列吧。反正以前写的都是作品没上市以前的猜想,也作不得数的。

  又及,本文后半关于班超、班勇生平的段落是根据以前写的略微修改而成的,是写给其他网站的网友看的,希望他们能因此对《丝路》这部戏的背景有更直观、更感性的认识,也给《丝路》多多的抹点光。写的时候是半夜,头脑不是很清楚,有什么遗漏错误之处,还望各位指正。

  又及,山居很好,是打不垮的,只是有时一下有点闷的很,憋的慌,想发泄两句,谢谢各位关心。倒是麻烦北京各位的捎话,别忘了,唉。

  一直很想看这部戏,因为从小就对西域历史抱有一种莫名得好奇与好感。曾经梦想长大以后去敦煌看看莫高窟的飞天,藏经洞的沉淀,塔克拉马干的万里黄沙,天山的千载雪莲,孔雀河的美丽传说,看看玉门的杨柳,看看阳关的白雪……

  后来,有一次,大堂哥假公济私,将他们公司的客户研讨会放到银川去举行,准备好好的来个西部半月游。(看来,有血缘关系的人连兴趣也相近的很。)结果,才三天时间,他就乘上飞机连滚带爬的逃回来了。严重的水土不服:呕吐、发烧、手脚肿胀、全身发红、四肢无力……再不回来恐怕连小命都要不保了。看到大堂哥这么个狼狈相,顿时心中发凉,自己的破身体比起大堂哥远远不如,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江南的人实在没有饱览西北风光的命了。从此对亲身去西北死了这条心,只能继续叶公好龙了,在图片、文字这类载体上寻找对西北的感觉了。

  后来看到《丝路豪侠》这部戏的介绍,说是全程在敦煌西北的大沙漠中拍摄的,而且涉及到班勇入狱的历史时间,既有西域风光,又有西域历史,哈哈,真是大大的对了胃口。从此就一路盼着《丝路》早点上市。

  前两天,终于买到了《丝路》的DVD碟片,于是乘着这两天放松一些了,窝在家中开始看这部戏。

  看了以后,发现这的确是一部品位极高的戏,就算把它当作电影看,都是电影中的极品。但唯一的担心是这部戏的定位太高,过于追求艺术、内涵这些东西,商业性难免差一些。

  总觉的看这部戏需要用心、用脑的,它不是一部茶余饭后逗人发笑或者悲情煽情却可以前看后忘的商业片。而且,看这部戏最好需要一些历史和美术的根底,才能完全了解导演、编剧的意图。

  有时候,人都有一种奇文共赏的心理,看到自己认为好的东西总希望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并且喜欢品头论足一番,说明这个东西究竟好在哪里。所以,看到《丝路》,便也忍不住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说一下自己认为这部戏的优点。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喜欢这部不适合当作饭后小甜点的精美传统大餐。



正文

  现在通俗的所谓古装商业戏,极少有真正涉及历史,吻合历史事件的了,所谓的历史剧,戏说的多,秘史的多,肯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说件古时候的事情真是难得一见了,至于说古装武侠,那就更加天马行空、肆无忌惮了,简直是糟蹋我们的老祖宗们。或许很多人喜欢这种风格,但自己因为家里历史书比较多,从小接受的薰陶,对各种历史事件知道比较熟悉一点,看到萤屏上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无疑,《丝路》一片就要比时下的所谓历史剧要严肃许多了,虽然班勇下狱只是整个故事的引子和背景,但依然一笔一划,刻画的中规中距。

  武侠作品由于是古代的事情,往往会注重使用历史环境来表现,依附历史事件,由此而衍生发散开来,演绎出一串串虽然虚构的故事,却能够真实反映出当时的社会风貌,历史风情,乃至整个民族的面貌气概。

  从摄用历史材料的做法来看,有的是虚构人物、虚构事件,却置入当时的历史背景中,以此而来强化历史氛围。更高明但同时也更难把握好的做法是直接借用当时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直接衍生成武侠作品,其人物、事件、关联,煞有其事,常能以假乱真,其意境之开阔与深沉,教人掩卷常思,唏嘘不已。

  从小到大,看了20多年的武侠小说,看过的武侠小说足够开一家书店了。在个人喜欢的几位武侠小说大家中,自觉只有金庸先生达到了文史合一,水乳交融这个境界;如梁羽生先生、温瑞安先生都觉文有余而史不足;云中岳先生则是史有余而文不足;后来的黄易先生倒是有几分敷衍历史,以假乱真的味道,可惜作品深度不够,商业性太强,更像电脑游戏的文字版,让人无法回思;至于其他,则尚未入流,不说也罢。自然,古龙先生完全抛开历史背景,假古装武侠而写现实人生的感受,现代人的情感观念,另辟奚径,独开一片新天地,也是极了不起的,须另当别论。

  长篇的文字已是如此,在电影电视中就更加少见自己喜欢的这种风格了。对《丝路》原本其实也没有这种奢望,谁知本片的导演与编剧竟然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开篇便是由大漠中一场诡异的厮杀后带出了飞驼商队,由商队首领刀爷之口娓娓道出永建二年(公元127年)班勇事件的始末,紧接着便是洛阳皇城中,事件另一方:东汉皇朝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和事态进展。定远侯班超(永元7年班超因平定西域之功封定远侯)、少将军班勇、敦煌太守张朗……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跳出来,完全符合其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兴奋不已。

  随后,又由这个著名的冤案逐步的敷衍出了美玉侯南天星所率领的咒奴代表的当时西域各少数民族一方,谢司寇所代表的东汉中央皇朝一方,飞驼商队所代表的扎根西域的汉人商人及经济地位高而政治地位低下的庶族阶层一方,燕逍遥代表的当时社会底层人物一方,以及始终若隐若现,用简笔勾勒的当时已逐渐没落却依然垂死挣扎希望重新夺回西域统治权力的匈奴……数不尽的人物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纷至遝来、陆续登场,终于演绎出一部丝绸之路上的热血豪歌,千古绝唱。

  可能光看碟片不是很能找到那种历史背景的感觉,把班超、班勇的历史生平摘一点下来给各位看看,再仔细对照一下《丝路》碟片中的情节,可能会比较有感觉,更能领会完全导演和编剧想要表达的东西。



班超生平

  超生于公元32年(汉光武帝8年),经明帝、章帝两朝,卒于公元102年(汉和帝14年),字仲升,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西北)人。其家书香门第、文学世家,父班彪,作《史记后传》。兄班固,作《汉书》,著名文学家,史学家。妹班昭,续《汉书》八表,《汉书》最终毕其功。

  班超曾为官家抄书,继而投笔叹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他人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志哉!”此即有名之“投笔从戎”!

  西域各国与中原关系随王莽篡汉而中断,匈奴乘虚而入,重新控制西域。唯匈奴“敛税重刻,诸国难耐”。后东汉立,诸国皆遣使以求内属。光武帝以天下初定,“未遑外事,竟不许之”。至明帝,天下承平已久,乃求恢复汉在西域之统治,重开“丝绸之路”。

  汉明帝永平16年(公元73年),帝遣窦固等四路讨伐北匈奴,班超随窦固出酒泉(今酒泉地区),扫荡车师一带匈奴势力,破匈奴王呼衍于天山。班超初战告捷,崭露头角,窦乃遣之出使西域。

开通丝绸之路南道

  班超出使西域,至鄯善,鄯善王广待班冷淡。班乃推之:必有匈奴使者亦至。乃对从者36人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有惧之者,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乃从之,火攻匈奴使者百多人,大破之。次日,召鄯善王,以匈奴使首示之,果“一国震怖”。鄯善王“遂纳子为质”。(这段历史在《丝路》这部戏中南天星劝燕逍遥归顺一段中也提到了,说的丝丝入扣,半点不差,看的真是爽啊,哈哈。)

  首战告捷,汉明帝大悦。超乃复为使,率3000众西行。

  当是时,于置(音制)王从匈奴,雄居西域南道。班至于置,立斩于置王宠信之巫,责于置王,王惶恐,攻匈奴使而降超。

  永平17年(公元74年),超至疏勒。疏勒王乃龟兹人,为匈奴所立。超乃用计劫之,立疏勒故王之侄复为王,疏勒国人大悦。

  永平18年(公元75年),汉明帝崩。汉丧,从匈奴之各国乘势攻疏勒,超拒守岁余。章帝担心班超独木难支,下诏征还。疏勒、于置各国王侯皆泣留,甚有以死相留之者,超乃不顾生死,复还疏勒稳定局势。

  汉章帝建初3年(公元78年),超率疏勒、康居、于置、拘弥各国,破姑墨石城。并提出“以夷狄攻夷狄”之策。章帝乃为之增兵千人,以攻龟兹。超虑乌孙兵强,出计和亲。(著名之“乌孙公主”即出于此,是为仅次于“昭君出塞”之千古和亲佳话。)

  建初9年(公元84年)起,超出兵攻莎车、龟兹,经过多年艰苦搏斗,于章和元年(公元87年),破之。自此,丝绸之路南道从此畅通无阻。

开通丝绸之路北道

  永元2年(公元90年),月氏出兵7万攻超,超曰:彼虽众,越千里葱岭(即今天山),后续不及,不足为忧。超收兵坚守数十日,又设伏兵攻之,果然以少破众。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永元3年(公元91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超乃居于龟兹它干城,令副使徐干屯于疏勒。

  永元6年(公元94年),超发龟兹、鄯善等8国兵7万人,讨伐焉耆。焉耆王拒之,超乃先礼后兵,先约期大会诸王,焉耆王广等至,维其国相、危须王未至。超遂进兵,大破之。更立新王,慰抚之。

  “于是之,西域50余国悉纳质内属焉,咸服汉。”

  北道重开!

  永元12年(公元100年),超年老思归,上疏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故遣其子班勇上书求归。

  永元14年(公元102年)超之妹班昭亦上书曰:“兄通西域30余年,今且70,衰老被(音批)病,须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烛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

  书至,汉和帝征班超还。是年8月,超终能叶落归根,还至洛阳故都,9月还乡仅1月,病故,享年71岁。

  班超一生,“专功西遐”,直至“衰老被病”才得归故土,真正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班勇生平

  班超征返,任尚继任,其人无能,不听超之临别交代,方数年,果如超之所言:“西域反乱”。西域重入匈奴之手。汉公卿大臣多言弃西域,闭玉门关。邓太后乃召班勇入朝。

  班勇,超之少子,字宜僚,少有父风。当朝会,激言反对弃西域,献策恢复敦煌营兵及置护西域校慰,居敦煌;遣西域长史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南强鄯善、于置,北捍匈奴,东进敦煌。邓太后从之。

  后,延光2年(公元123年),以勇为西域长史,将500人屯柳中。次年,勇值至楼兰,不战而屈人之兵,楼兰归附。勇再施恩威,龟兹、姑墨、温宿乃降。勇因发兵骑万余至车师前部,败匈奴王伊蠡于伊和谷。车师前部乃复开通。

  延光4年(公元125年),勇发汉兵6000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车师后部,大胜,虏其王军就及匈奴使者。

  永建元年(公元126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新王。又斩东且弥王,更立其种人为新王,“车师六部乃咸平之”。

  永建元年冬,班勇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王败走,其下皆降。北单于率众入车师后部,勇命属下驰救之,单于败走。车师遂“无复虏迹,城郭皆安”。

  是时,唯焉耆王元孟未归附。

  永建2年(公元127年),勇请击焉耆。汉顺帝命敦煌太守张朗配合。勇乃分兵两路,约期同至焉耆。张朗因原有罪在身,欲邀功以自赎,乃先至而战之,首战告捷。焉耆王惧而求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遂得免诛。勇因以“后期”论,“征下狱”,后“免”,后卒于家中。

===============

  《丝路豪侠》的故事开篇就是发生在永建2年(公元127年),班勇、张朗相约征焉耆,张朗负约先攻焉耆,后班勇因之“征下狱”期间。后来班勇虽然出狱,但“卒于家中”,英年早逝。而因为担心主人公的命运,先偷偷的看了最后一集,本片到最后都没有写出班勇的最后结局,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肯脱离历史写个大圆满结局来满足大众观众的心理,但也不忍揭露残酷的真相。否则,戏中这么多热血男儿的热血终究还是白流了,观众岂非失望。也和整部戏的宗旨、风格背道而驰了。

  当时经过班家父子两代的经营,应该说为东汉在西域的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同时也积聚了足够在西域自立为王的势力和威望,潜在的威胁到了东汉皇朝的统治。就像岳飞一样,宋高宗不是怕他迎回早就毫无威望的徽钦二帝,而是怕他得胜归来挟百万雄兵自立为王。所以,张朗一开口,班勇就下狱,并非张朗厉害,而是他揣摩到了当时高层的心理,也可以说找到了靠山。(《丝路》中只是把它具体到了美玉侯南天星的身上,让南天星来代表当时整个朝廷的高层。)

  又及,撇开无趣的勾心斗角不谈,超、勇父子再通西域的历史意义觉不下于张骞首通西域:

  1. 西域和中原隔绝半个多世纪后重新开通,有很大程度得开辟性质。千古流名的丝绸之路南北二道重开,中外贸易、交流重新畅通无阻,中国的古文明遍播四海。

  2. 班超遣使“甘英”使大秦(即古罗马帝国),至条支,临地中海,所涉足之地“皆前世所不至,山经所未详”,大大扩展了国际交往的范围。

  3.班勇撰写《西域传》,是实地考察的结晶,真实可靠,是今天中外各国研究这一地区的重要历史文献。(真是让我辈后人得意洋洋啊。别国的历史还要依靠我们国家的班勇的记载,哈哈,够拽吧。)《西域传》为《后汉书.西域传》全部采纳,范范晔坦言之:其传为采班勇所记。

【补 充】
日期 : 2004/08/06
作者 : 点点


  我觉得大家有必要对西域再多一些认识,小妹我在此补充一些:

  西域:自汉朝以后对于“玉门关”,(西汉武帝置,因西域输入玉石取道于此而得名,故址即今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阳关以西地区的总称(始见于《汉书.西域传》)。有两义:狭义专指葱岭以东而言;广义则凡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欧洲东部和非洲北部都在内。汉武帝派张骞初通西域,汉宣帝始置“西域都护”,(官名,西汉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置。)治所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东野云沟附近),辖西域三十六国(后增至五十国),所属有副校尉、丞等。

  以后各代,中原与狭义西域也均在政治、经济、文化上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亚、欧海运畅通前,横贯西域的大路长期是东西往来的要道,便利了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自19世纪末以来,西域一名渐废弃不用。



回品评《丝路豪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