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时



作者: 香蝶

首先得承认我喜欢看漂亮的男生。窕窈淑女,君子好俅,反之亦然。我承认,并且不觉得要害臊。

近来一个月都很忙,晚上下班回家后常常疲倦得什么都不想做,因从上学时便有了熬夜的习惯,于 是在晚饭与休息之间便多出一两个小时的空闲,于是,我到门口的影碟店租影碟。

我租的是新出的连续剧《侠女闯天关》,借它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看吴奇隆的武戏。在我看来,武 戏演员光有一张帅脸是不够的,要有肌肉,要会打架,并且要打出自己的特色来。不会打架的男演 员称不上男人,会打架不会用真功夫的不是真男人,长得精致又能干真仗的男演员再加上年轻那就 是个宝了。吴奇隆的武戏向来雅致,拳术的套路很多,最可贵的是有股难得一见的狠劲,所以我喜 欢。

一个人住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把门关起来,把荧幕上养眼的帅哥反过来倒过去地盯着猛看,看到眼 疼也不必担心被人拿来开善意的玩笑。我把这部拖沓的电视剧看了两遍,第一遍看情节,第二遍专 看武打和帅哥,两次都被同一个镜头打动,就是从头到尾一张苦瓜脸的男主角水若寒最后被他的兄 弟和朋友打翻在地,开心地笑。打动我的是饰演水若寒的吴奇隆的笑容,与整部戏里的任何一个笑 都不一样,单纯而且灿烂。我很久没见过这种宛如邻家男孩的阳光笑脸了,虽然当年吴奇隆还是演 唱组合小虎队的成员时,小虎队的三个成员正是用这种邻家男孩的笑脸引起我的注意。

我因为这个笑脸自然而然想起早已忘掉的小虎队,曲指一算,对他们着迷竟已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下午有雨,难得闲了,下班后在食堂吃罢饭,回到家天还是亮的,于是站在阳台上看雨听歌。因为 被笑脸勾起回忆,听的是从箱子里翻出的小虎队的老磁带。令我自己都吃奇的是居然还能找到那么 多少女时代存下的磁带,放一放,效果出奇的好。

雨不大,雨打树叶声混杂在多年前的老歌里,老歌是由三个嗓音尚稚的少年唱的,伴奏有吉它和口 琴。

“海风在我耳边倾诉着老船长的梦想,
白云越过那山岗努力在寻找它的家,
小雨敲醒梦中的睡荷展开微笑的脸庞,
我把青春做个风筝往天上爬......”

人生中总会有这样的时候,被一句话、一首歌勾起怀旧情绪,十年不听,再听时感动如昔。感动是 因为那个曾经踏踏实实经历过的纯粹时代,和那种曾经实实在在拥有过的纯粹感情。

很难想象现在的中学生还会被这首《蝴蝶飞呀》感动,也许对他们来说,这首歌写得太幼稚,但它 确曾记载着我们那个时代的青春。

我是八十年代的中学生,与现在的学生比起来,我知道我们显得幼稚,空想多于现实,可是,我却不觉有什么遗憾,相反,却因此而感到一种幸福。

我们的时代单纯,也许单纯的不光是我们,整个世界都单纯。少年与成人,自觉自然地在相互间划 出一条线,分成不同的世界。少年长为成人是有过程的,这过程庄重得如同仪式,几乎每个人都用 带着微笑的眼神去注视它。少年们可以轻松地唱着“家里到课堂,永远迟到慌张,成绩单要往哪里 藏”,而成人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用“怎么还不懂事,这样怎么应付社会”的焦急语气去催促,那个 时代,是一个期待幼虫破蛹成蝶的时代。

我在一个雨碎风微的初秋下午因为一首歌想起了遍地光影的冬日,我清晰地看到少女的我和少女的 同伴们在摇荡于人行道的树影中穿行,冬日的树影只剩光枝,我们穿着艳红的衫,大声的笑,谈论 着娟偷偷用塑胶发卷卷过的刘海、佳远嫁到日本的姐姐给她寄来的香味卡片。我们有着很多好奇, 窥视着从旁边走过带着耳环的漂亮姐姐所在的成人世界。我们因为好奇而常常去偷偷尝试,偶尔因 为尝试的成功而享受小小的幸福。

我并在这个下午想起了某种不带杂念的热情,想起因了这种热情,裹着毛毯睡在门后的地上,边防 着严格的父母发现,边倾听从门缝下传来电视声音的一个个夜晚。想起因了喜欢某个明星,去铁皮 商亭买明星的画片,?又切成小片片藏起来怕被人发现的羞涩心情。

哦,原来我也是有过这许多令人莞尔的少女梦想的,只是不知何时它慢慢不见了。

奇怪的是,我在十年后再听老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成长,并且跨入成人世界多年,成长的过程是什 么时候结束的呢?我并不确知,大概把旧磁带扔进箱子里时就开始谢幕了吧。

梦想一个个变成现实,现实?不鼓励我再去梦想,于是我成人。我忘了什么贝壳看世界和毛毛虫期 待明天之类的歌,开始用调侃的心情听去李宗盛讲凡人的七情六欲,听他与周华健对谈着男人的烦 心事,虽然还是象邻家人的?述,如今?更多地参与品味父辈的沧桑。

我以为这是好事,至少发现了自己的成功,我没有废掉这二十几年的光阴,而是把少年回忆打包封 住,这个包里有个完整的世界,纯粹而无染。

做蝴蝶时,偶尔还有睡在茧中的记忆可以回味,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