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原發表討論處》
作者：遠 2003/08/20 知否？知否？盟主鄙浪子優！ 一次偶然的追逐，讓一個眼睛又黑又大又亮，帥氣又帶有野性氣息，說話風趣，臉上帶著笑容的年輕大盜蕭十一郎和美麗溫婉，氣質高雅的名門淑女沈璧君意外邂逅。四目相注，互有好感。 林中相救，淑女領略了大盜高強的武藝，踏足了大盜的生活環境，足不出戶的沈，從沒見過此等美境，山清水秀流水潺潺，讓她初窺外面的世界，流連忘返。沈家花園裡和蕭共同躲避家丁的搜捕，蕭的調皮機靈，讓她覺得新鮮又有趣，開心又刺激。 河邊援手，淑女見識了蕭的聰明機智，幽默風趣，不欺暗室。小屋夜談，蕭「妳會喜歡他嗎？妳會想著他嗎？妳能想像和他厮守一輩子嗎？」的言語無意識的觸動了沈藏在心底的一種朦朦朧朧的情緒。 沈家屋子，已經知道蕭的大盜身份的璧君仍然說出了：「我不會嫁給他。」蕭回應：「我也不要妳嫁給別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吹皺一池春水，兩人心中泛起陣陣連漪。 要說那時沈真的很愛十一郎嗎？很瞭解十一郎嗎？那倒不見得。那只不過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的一種少女情懷，一個大家閨秀身處深閨、拘謹規矩，和居住山林、灑脫開朗、自由如風的江湖浪子的個性互補，不同生活方式形成的不同氣質的互相吸引。因此，當璧君明白沈家的狀況後，按照她從小所受的教育，絕不會置沈家聲譽於不顧，何況連也是個有名的正人君子，眾口稱贊的少年英雄、武林盟主。對於蕭，也只能發出「有緣相遇，並不代表有緣相守」的感嘆，並下定決心和蕭一刀兩斷，要喜歡連，要做一個好妻子，要和連相廝相守一輩子。 沈璧君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事實上她也是這樣做的： 婚禮上為連的舉動大為感動，認為嫁對了丈夫，洞房時提出：「你不留下來嗎？」回門時讓連去調查殺害關東大俠的凶手，冒著危險獨自上路；山林裡拒絕蕭為她療傷；連被吊在山崖，單純得想要捨身救他；知道連受傷後真心的為他傷心難過；玻璃小屋中向連表示：「我們一起出去面對。」「你不來，誰也不能把我帶走。」靈鷲受傷，連不在，以連家女主人身份請蕭幫忙救治，以免連家留下遺憾；連有危險，多次請蕭出手相救。 由此看來，雖然沈婚前心裡就有了蕭，但遠不到至愛的程度。作為沈的丈夫，只要多去瞭解她、信任她、愛護她，同時，也讓她多瞭解自己，加強心靈上的溝通，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定能培養出感情，真正贏得璧君的心。 連城璧和蕭十一郎在沈婚後又是怎麼表現的？ 連為了連家的面子違心如期迎娶璧君；蕭眼看沈嫁為人婦，強忍悲痛再次相救並沿途護送。 婚禮上連工於心計用內力自傷離間蕭沈，洞房夜卻不屑的棄之而去，讓其新婚之夜即飽受驚嚇；蕭大鬧婚禮只為探知連對沈是否真心，沈是否有個好歸宿，同時甘願讓沈誤會，讓沈對自己斬斷情絲，也洗清沈的嫌疑，成全連沈做一對真正的好夫妻。 回門日，連撇下璧君去調查凶手；蕭知其有危險前去保護並又一次相救。 山崖邊，連為其目的假裝受傷任沈受辱置之不理；蕭挺身而出因而受傷。 連去荒山取娃娃魚，蕭不顧有傷在身前去相助。 連不在，蕭為了連家也為了珍惜生命不惜耗費內力救治靈鷲。 逍遙侯半夜威嚇璧君，連不堪的懷疑沈和蕭相會，不問青紅皂白毒打沈，並冷酷的說：「她過得好不好，就看她的造化了！」的令人心寒的話；蕭百般相護，「只要妳願意，我立刻帶妳走。」「得妻若此，夫復何求！若蕭某有幸得之，珍之惜之，愛之信之猶恐不及。」並在門外整整守護了一夜。 逍遙窟連肯定蕭會跟來，故意躲起來，讓蕭打前鋒冒險，不惜犧牲別人，自己圖漁人之利；蕭知連去逍遙窟後馬上跟進相助，一馬當先，以期同仇敵愾，協力抗擊。蕭的手臂被石台夾住，生死攸關之時，連以「這一救可知妳我之間會有什麼後果？」為威脅阻止沈相救；蕭為了不讓璧君和連翻臉寧願自斷一臂。 可笑連城璧，居然連自已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蕭十一郎，就是一個不認識的普通人，善良的沈璧君也會去救的。這時沈壓抑在心中對蕭的感情終於噴薄而出，不顧連的阻撓，毅然救下了蕭。 蕭連兩人的人格高低，現已顯露無疑。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遠遠比不上“江湖大盜”，真可謂“盟主鄙浪子優”。 沈送蕭回家時，對蕭說的「他不會讓妳回去的。」一笑置之，心底還存在一絲希冀，因為自己問心無愧，希望丈夫良知未泯，在冷靜下來後能理解自己。一個已婚女子，不說古代，即使是現在，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走出離異這一步，何況還有沈家的聲譽。結果面對的是一紙休書，此時的沈璧君，已徹底的看清了連城璧的真面目。和蕭十一郎的無私無畏，光明磊落，胸襟廣闊相比，這樣一個嫉妒、多疑、自私、卑鄙、心胸狹隘的丈夫，真是不要也罷，「這休書不是我想要卻是你想給的。」既然事已至此，沈冷靜的面對現實，接過休書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林間燒毀休書，對蕭狠下毒手，則只是加深了沈對連的不屑，讓她往蕭的身邊又推了一步。即便如此，為了沈家的名譽，面對蕭「我不在乎有沒有休書。」坦率的表白，還是顧慮重重，猶豫不決，「就算有了休書又如何？沈家的姑娘如何能二嫁？」踏不出和蕭在一起的這一步。 直到沈家被毀，蕭被連陷害，為璧君誤會受重傷及其後真相大白，蕭對沈的處處保護，沈這時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蕭對她的愛是那樣的無私，他對她的付出是那樣的無怨無悔。是蕭十一郎讓她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另一種生活方式，還有另一種蕭十一郎這樣的「大寫」的人。她雖然單純、拘謹，但心思細膩、聰明，能看透人的心，也是個剛烈的、敢愛敢恨的角色。最終衝破了心理防線，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十一郎。如果說，當初的蕭沈相愛只不過是少男少女的兩情相悅，現已是生死與共、至死不渝了，「生未同寢死同穴」，隨十一郎跳下了懸崖，完成了她感情上的升華。 世界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賈府的焦大是不會愛上林妹妹的」。沈璧君的最終取江湖大盜蕭十一郎捨武林盟主連城璧，起決定作用的是「心在一起最重要」，而要心在一起，起碼要是一種在健全人格前提下，許多事情價值觀上的認同。連城璧的人格性格上都存在太多的缺陷，不可能和沈達成共識，在蕭的高尚優秀面前顯得那樣的卑鄙猥瑣。可以這樣說，在這場蕭連的角逐中，是因為連個性缺陷必然的所作所為，導致了自己處於劣勢，是他自己親手把沈往蕭的懷裡推，是他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婚姻，怪不得別人，與人無尤。 真君子？偽君子！ 有人可能會說，連城璧原來是個真君子，如果不是蕭沈的出現，他不會犯錯，仍然是一個堂堂正正的連少堡主。那麼連本質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看一個人，當然不能只用「好人」、「壞人」來區分那麼簡單。人格和人性具有其複雜性和多面性。無可否認，連少堡主在江湖上不是浪得虛名的，他英俊瀟灑、聰明能幹、武功高強，的確做了些維護武林、匡扶正義的事。心地也不見得那麼狠，在有些事情上還是挺有人情味的，如：楊天贊被殺後，說的一段話：「楊天贊為連家經營馬場二十多年，如今卻不得善終，我至少應該去看看開泰，否則我心裡難受。」以及連城瑾出嫁時有意把她放走。 但別忘了，他的這些表現是有前提的，他的克制是有限度的，即「必須以我為中心，唯我獨尊，以不損害我的利益為前提」，在克制的底線內，他是可以當真君子的。開泰是他的下屬，聽他指揮，可以有限的關心，一旦提出脫離，馬上翻臉，一拳打過去；對城瑾絕情的寧可讓她面對危險也不讓她進入玻璃屋；後瑾知道了他的身世，居然狠毒的把她推下山谷；對老太君面前溫順乖巧，口蜜腹劍，暗中下毒。對司馬相當面是朋友，其實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當他是手中可利用的棋子，包括他的婚事。口裡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背地裡做的事卑鄙無恥。真是個和岳不群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脈相承的偽君子。 記得連去找娃娃魚時，在荒山洞穴看到許多白骨，十一郎招呼連過去看，連說：「這不重要。」蕭很驚訝：「死這麼多人還不重要？」由此可見，連對生命的冷漠。不能想像，一個對生命如此不珍惜的人會是個善良正直的真君子？ 人生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江湖風波翻雲覆雨，那能事事順心遂意。這次是因為蕭沈的相愛，讓連惱怒，妒火中燒。由愛生恨，致使他撕下了偽善的面紗。不過可以想像，即便沒有蕭沈，這麼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一旦碰到其它的挫折或威脅，或利益受到損害，或地位受到動搖，潛藏在他心底的種種諸如自傲、狹隘、殘忍、充滿野心、唯我獨尊、草菅人命等等人性的醜惡面也會極度的膨脹、暴露，一發不可收拾。事實上，為了稱霸武林，岳不群學了辟邪劍法；連城璧學了逍遙侯的武功。一樣的兩個偽君子。 所以，連城璧最後成為武林敗類，走上眾叛親離的不歸路，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既是偶然又是必然的結果。 喜劇？悲劇！ 也許有人會說，連城璧畢竟是愛璧君的，如果沒有蕭十一郎，連沈會是對好夫妻，他們的婚姻會是喜劇。 我對於愛情是個悲觀主義者，所以才會對影視劇中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如此著迷。什麼是「愛」？這個問題太深奧，我沒辦法回答，只是膚淺的認為：愛，起碼要讓他（她）所愛的人得到快樂，幸福。 一個女子，婚前有過戀愛史很正常。但不管她談過多少次戀愛，一旦作出了選擇，誰不願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呢？如果丈夫以此作為理由對妻子在新婚之夜拒絕圓房，並一次次的懷疑和試探，這豈止是不信任，簡直是對妻子人格上的侮辱。只能說明這個男人的沒有氣度，心胸狹窄。 連對璧君的愛不知算不算真正的愛，就算是也是畸形的，歸根到底他愛的只不過是他自己。他對她只不過是一種占有的欲望，一種輸不起的心理。對璧君的種種猜疑，不信任；沈家被毀後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幸災樂禍。（逍遙侯毀沈家是為了借連為沈家奔忙之時，無暇他顧，趁機襲擊連家堡。逍遙侯真是高估了連這個偽君子的人格。）設局令沈傷蕭後，讓沈看著他受折磨，並惡狠狠的說：「讓她看著蕭十一郎慢慢的死去，叫她痛苦內疚一輩子！」給她下蝕心草毒；以老太君的死離間蕭沈後，為其野心學邪門武功，撇下沈辛苦獨撑連家堡；被識破真相後，更慘無人道的把璧君裝進帶刺的鐵盒子裡。如果說，這就是愛的結果，那這樣的愛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有理由相信，就算他不擇手段得到了，他也不會珍惜。還記得《創世紀》中的張自力和田寧嗎？他們會是古代版的張自力和田寧。 也許還有人認為這是連沈之間插進了蕭的緣故。那我們就退一步來看看，他們之間如果沒有蕭又會有什麼結果。 沈璧君溫柔美麗、蘭心蕙質、本性善良、知書達禮。但又區別於一般大家閨秀的地方是：她聰明、堅强，個性剛烈，只要一旦認清事實，會敢愛敢恨，絕不猶豫，雖深居閨中卻很有見識。 嫁入連家後，作為連家的女主人，必然會碰到許許多多的事情，必然會在許多大是大非問題上和具有許多人格缺陷的連城璧產生分歧，意見相左。 對連不帶城瑾進入玻璃屋，沈就覺得寒心：「你寧可讓她面對危險？你這人太絕情！」在逍遙窟時，對於連的自私畏縮也十分氣忿：「你就不惜犧牲別人，讓別人打前鋒冒險？」（按照璧君的個性，即使去的不是蕭十一郎，她也不允許自已的丈夫這樣做。即使傷的不是十一郎，她也會去救。） 連不珍惜生命，在荒山對於死了那麼多人認為「不重要」，而善良的沈在得知自己中了時辰到的毒會造成傷害無數無辜的生命的惡果後，毅然請求白楊綠柳殺了她。 從這些可以看出，沈和連根本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所以，如果連的醜惡面一旦不可避免的膨脹，做出種種惡行來，沈肯定不會視若無睹，任其胡作非為，兩人發生衝突是避無可避的。 這讓我想起岳不群的夫人寧中則，一個可敬的女俠，面對如此不堪的丈夫，最後選擇了自盡這條路。而沈璧君，當丈夫的野心，殘忍無恥到了令她絕望、齒冷、勸無可勸、忍無可忍時，誰又敢說他們的婚姻不是一場悲劇。 至於連的致命的人格缺陷是怎麼形成的，就不是我在這篇文章中所要討論的問題了。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愛就愛了，恨就恨了，劇中人都是敢愛敢恨的人物，誰也擋不了誰的道，天堂和地獄都是他們自己選的。 【註】 不欺暗室：即使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也不做見不得人的事。 唐．駱賓王《螢火賦》：「類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 此文中所指為蕭沈兩人在林中小屋互相尊重，沒有逾矩，可見蕭的光明磊落，這也是沈對蕭有好感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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