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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心雲 國語日報 93/05/01 第11版
從前,中國有個奇特又變態的審美觀念,認為女子不僅臉孔、體態要長得好看,還要有從小就用白布纏得小小的腳,才算是真正的美人兒。
纏足的由來,是帝王的奇想,加上一個寵姬的實行而產生的,影響後世千千萬萬女子的幸福達千年之久。這名帝王就是南唐的李後主李煜。他文學才華橫溢,是著名的詞人,也是亡國之君。
南唐是個小皇朝,位於江南,由於北方的宋朝剛成立,勢力還未到達南方,所以,在李煜的祖父和父親苦心的經營下,南唐一片欣欣向榮。李煜繼承皇位以後,不喜歡處理朝政,整天和嬪妃尋歡作樂,或和騷人墨客吟詩填詞。這樣的生活他還不滿足,總覺得宮中的嬪妃舞跳得不夠美,歌聲不夠嘹亮,他想親自到民間去找一個色藝雙絕的美女。
那年三月,春暖花開,李煜換上淡青色的長袍,手拿一把摺扇,打扮成書生的模樣,後面跟著一個小太監,來到秦淮河畔,僱了一艘畫舫遊河。金陵城南的秦淮河畔,自古以來,舞榭歌臺林立,是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也是醉生夢死的溫柔鄉;李煜只顧眼前的快樂,卻看不見北方的宋朝,正虎視眈眈想併吞他的大好江山。
畫舫在河中緩緩航行,遠方燈光閃爍,忽聽岸上酒樓傳來圓潤、甜美的歌聲,唱的是李煜所做的詞《望江南》。他感覺親切又得意,不覺也跟著低聲吟唱:「閒夢遠,南國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那美妙的歌聲很吸引人,李煜叫船家把畫舫靠了岸,循著歌聲找到一家歌伎院。原來,剛才唱歌的人,是一個名叫「窅娘」的姑娘。窅娘能歌善舞,長得像畫上的美人,李煜一見就深深喜歡上她了。
第二天,李煜派人送錢幫窅娘贖身,同時接她進宮,從此和皇上形影不離。李煜每完成一首新詞,譜了曲,窅娘就以她特有的甜嗓和曼妙的舞姿,為皇上歌舞一番。
有一天,窅娘陪李煜到御花園散步,看見荷葉團團,荷花亭亭玉立,窅娘身穿白色素雅的衣裙立於花前,風吹衣帶飄動,好像飛天仙女似的。李煜看得出神,心想,如果窅娘能站在蓮花上跳舞,該有多美呀!
「皇上,你在想什麼?」窅娘輕聲問。
李煜回神過來,瞧見太監捧著一盤新鮮的紅菱,他突發奇想說:「窅娘妳的雙足如果長得像紅菱一樣的小巧,不就可以在蓮花上跳舞了嗎?」
「皇上愛說笑,女人的腳怎麼可能那樣小?」
「哈哈,我不過說說罷了!」李煜笑著說。
窅娘想,自己本是苦命的歌伎,作夢也沒想到幸運的成了皇上的寵姬。她一直在找機會報答這份深恩,想討皇上的歡心。於是打定主意,剪一條長長的白布,一層又一層的把雙足除了大拇指外,其他四趾都彎曲在腳底下,緊緊纏裹成紅菱的模樣。這樣忍受疼痛和生活的不便,過了兩年,她才能安穩的在平地上走路。
窅娘雙足穿上尖尖的繡花鞋,玲瓏可愛,走起路來,果然婀娜多姿,楚楚動人。李煜見了,很歡喜。他命工匠用許多金片打造一座金蓮花,以碧玉連結成荷葉,讓窅娘在上面練習跳舞;又在城西清涼山上蓋豪華行宮,把金蓮花安置在行宮的角亭中。
那天,李煜特別在行宮大宴群臣,大臣看見窅娘的腳在金蓮上跳舞,一時都傻眼了,連連發出驚嘆聲,讚美窅娘的小腳為「三寸金蓮」。於是京城的皇家和官家小姐紛紛模仿,後來漸漸傳入民間一般人家。
南唐亡國以後,纏足流行了千年,是中國女子一生的束縛。直到推翻滿清,建立民國,才嚴禁纏足,徹底根除這項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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